你都醒了还掉什么眼泪,真是不像样子。”
钱小米难以自控喜极而泣,却又不想在刚刚醒来的他面前弄出个哭哭啼啼的不吉利样子,赶紧清了清嗓子生生把泪收住。
尹冬夜久睡方醒,浑身上下没一处不觉难受,嗓子固然疼得厉害,连眼皮子都沉得好像被浆糊紧紧黏住一般,要不是他意识坚定奋力睁着,兴许又得闭上眼去。
但他生怕自己一闭上眼睛,钱小米便得以为他伤势再生变化,到时不免又是一场慌乱惊吓,因而尽管难受他也勉力支撑着,看到她消瘦憔悴了许多的模样,心里很是一阵难过,但却没有再说话安慰的气力。
其实早在数天前开始,在钱小米的不懈努力“唠叨”下,他就已经慢慢自无边的黑暗寂静中恢复了神智。
虽然刚开始只是有点感知,迷迷糊糊还不知所以,但接着便逐渐拾回清明心智,对方的话语也听得清楚分明,只是碍于身体条件所限还不能有所回应。
直到今天他终于聚拢了一些气力。
又加之钱小米方才冲动间一通用力摇动,竟错有错着越发令他的血气运行畅顺,这种种前因相加之下,才有了他终于能够举手说话的机会。
钱小米自然不会想到自己使用“蛮力”竟也有助益的时候,片刻冲天狂喜过后总算恢复了些理智,瞧着刚清醒过来的尹冬夜仍旧一副气虚血弱的模样,当即也不敢再冲动造次,强迫自己自欢喜中冷静下来梳理清楚该做什么。
“你先歇歇,我这就去叫人来。”
还算她脑子没当机掉,手忙脚乱地喂了些水给他润嗓子,又扶他重新躺好,这才有工夫去唤人来帮忙。
尹冬夜虽然神智复原,但毕竟身子还是虚弱得紧,能开腔和钱小米说上句话已经很不容易,自然更不会对她的举动有任何表示反对的意欲,一边勉力提气尝试运转周天一边听着她在外面弄得鸡飞狗跳,心底却是没由来的淌过一股暖意。
他是武将世家出身将门虎子家学渊源,自小耳濡目染,早在从军之日起就对生死有一番觉悟。
然这次他好不容易自鬼门关处回转人间,此刻耳边眼前都是意中之人的音容,任他再冷情冷性也无法淡然对之,何况他本就是个恣意不羁的真性情,此时此刻更是别有一番感受。
院子里的众多人等本来就是一直着急等待尹冬夜醒来,钱小米此时这一嚷嚷,便如同往冷水里丢下热铁,当即激得大伙儿一阵兴奋忙活。
尤其是那御医更是高兴,毕竟自己总算对皇帝吩咐的差事有所交代了不是,在给尹冬夜一番望闻问切之后,这段日子以来总是微微皱着的眉头可算展开了,那张虽保养得宜但因最近压力而显出老态的面容亦平添了几分光彩。
“尹将军不愧是自幼习武的勇将,底子就是比寻常人厚实得多,那么重的伤势若换了旁人只怕还得耽搁上一两个月,而尹将军到如今已经恢复得差不多,老夫见了也是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