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予执垂下了头,半晌后又道:“父君,儿臣的生父可好?”
蜀羽之一愣,随后盯着她,半晌后始终没有责备“挺好的,好吃好睡,你放心,当年皇贵君既然说不杀他,便不会杀,不过你也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陛下不会放他出冷宫的,也不要为此而做什么,若是激怒了陛下,反而成了你生父的吹命符!”
“儿臣明白。”司予执应道,随后又道:“多谢父君。”
随后,司予执又在承月殿待了半刻钟的时间方才离开,离开了承月殿之后,她想了想,还是去见见雪暖汐。
不过却不是去辰安殿,而是去佛堂。
因为以往这个时辰雪暖汐都是在佛堂上香的。
然而当她到了佛堂外,却见司予昀从佛堂中走了出来,司予执想了想,还是避开了司予昀,当年徽儿一事虽然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但是她心里清楚,司予昀未必没有参与其中。
为了弟弟,她不能和蒙家翻脸,可也无法做到笑脸迎人,而她也感觉的出来,司予昀有意拉拢她,所以,唯有避开。
四年了,避了无数次。
尤其是她得了工部的差事之后。
便在司予昀走远了之后,司予执方才从隐秘处走出,可方才走出没多久,便又见程秦提着篮子从佛堂中走出。
她顿住了脚步,眼眸也随之眯起。
礼王和他一前一后从佛堂内走了出来?
沉默半晌,司予执快步上前,进了佛堂。
雪暖汐今日并没有来佛堂。
“皇贵君今日没来吗?”司予执问了正在佛堂里面收拾的宫侍。
那宫侍道:“回靖王殿下,皇贵君今日没来,不过让太女程侍君过来烧了经文。”
“方才礼王来过?”司予执又问。
那宫侍道:“是,礼王殿下。”
“她来做什么?”司予执问道。
那宫侍道:“礼王殿下来上香。”
司予执蹙紧眉头“礼王时常来上香吗?”这个问题问罢,她心里也能得出答案,礼王不可能时常来上香的,便是礼王真的潜心向佛也不可能时常到后宫的佛堂上香!
那宫侍似乎察觉了什么不对劲,看了看司予执“以前礼王殿下陪豫贤贵君来过…”
“礼王和程侍君可遇上了?”司予执又问。
那宫侍面色有些惶恐“在大殿的时候…遇上了…”
“可说了什么?”司予执继续问。
那宫侍面色更难看“这个…程侍君向礼王殿下行了礼,礼王殿下问候了太女殿下…和皇贵君…然后…奴侍就去替程侍君收拾一些以前留在这里的东西…便不知道了…”
司予执眸光微微一沉“是程侍君让你去的?”
“是…奴侍和程侍君的近身小侍去的…”那宫侍越说心中越是惊惧,当时不就是只有礼王和程侍君在这里?
他忙打住了思路,不敢再往下想。
“奴侍回来的时候礼王殿下已经走了!”
司予执也是心中一惊,按理说来程侍君不可能和礼王私下有什么的,可如今…是巧合还是…
“此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
那宫侍领命“是!”司予执转身离开。
这事虽然诸多可疑之处,可司予执也没有糊涂到去找当事人对峙,更不会傻到将这件事告诉司予述。
因为除了她自己的猜想之外,没有任何的实际证据。
即便她跟这位程侍君没有接触也知道他很的太女宠爱,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和礼王有什么的。
…
十一月二十六,永熙帝四十四岁寿辰。
寿宴也往年一样,办的不大也不小,例行公事。
可这一次寿宴,司予赫和司予述联手给她送了一份大礼,两人竟然不顾众臣都在,竟然在偏殿扭打起来了,而且还打的很厉害,像是个街头流氓一般打成了一团。
永熙帝得到消息的时候脸顿时黑了,不顾大殿内朝臣疑惑的神色拂袖离席,到了偏殿的时候,在侧殿内宴请后眷的水墨笑和雪暖汐也赶来了。
水墨笑正指挥着宫侍将司予赫和司予述拉开,而雪暖汐却拥着程秦低声安抚着,一脸愤怒地盯着司予赫。
“到底怎么回事!?”永熙帝怒斥道。
在场的众人顿时僵住了,宫侍纷纷跪下。
水墨笑的脸色极为的不好“陛下…”
永熙帝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沉眸看向司予述“太女,你说!”
司予述脸上已经有了淤青了,可见方才打的多么的激烈,可面对永熙帝的询问,却抿唇不语。
司予赫却擦了嘴边的血迹,冷笑开口:“回禀母皇,太女殿下说儿臣欲对她的侍君不轨,一怒之下就对儿臣拳打脚踢!”
“司予赫!”司予述神色扭曲,又欲对她动手。
“放肆!”永熙帝怒斥道,一旁的宫侍当即上前拦住司予述。
司予赫冷笑地看了一眼司予述,随后又向永熙帝道:“启禀母皇,儿臣状告太女勾结其侍君构陷儿臣,请母皇替儿臣主持公道!”
“赫儿!”
“大皇女!”
水墨笑和雪暖汐一同怒喝出声。
水墨笑不是不想相信自己的女儿,可是这些年她越发的失控,为了报复打击太女做出这般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而雪暖汐则是相信司予述,他相信司予述是绝对不可能利用程秦来反击司予赫的,当然,他也从未想过程秦会说谎。
因为没有一个男子会说这般的谎言的。
永熙帝看向雪暖汐怀中面色发白一脸呆滞像是受了很大刺激的程秦,眼底闪过了一抹杀意。
雪暖汐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可却没有及时捕捉到,他看向永熙帝“陛下,请容许臣侍将程侍君先带回去。”
永熙帝沉吟会儿“让人送他回去,你留下。”
雪暖汐一愣,但还是同意了,将程秦交给冷雨“你先送程侍君到辰安殿。”
冷雨领命,扶着还未回过神来的程秦离开。
“母皇!请替儿臣做主!”司予赫跪了下来,神色愤慨地道。
司予述没有说话,可面色却更加的狰狞。
永熙帝盯着两人,一字一字地道:“你们两个都给朕滚去太庙!去列祖列宗好好醒醒你们的脑子!”
“陛下!”水墨笑和雪暖汐同时开口,无论谁陷害谁,如今将两人放在一起,岂不是让她们继续打下去吗?
“朕倒是要看看她们敢不敢在列祖列宗面前丢人现眼!若是要打,就去太庙,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打!一直打到对方死为止!”永熙帝怒极了搁下这话,随后拂袖离开。
冷雾留了下来,护送两位殿下去太庙。
水墨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雪暖汐追着永熙帝去了。
不久之后,寿宴散了,偏殿内的事情也传出去了,众人不禁一惊,都保持缄默。
深夜
交泰殿
雪暖汐端着一杯热茶走到正在暖塌上看书的永熙帝“陛下,喝杯参茶吧。”
永熙帝搁下了书接过,却没有喝“不要开口为她求情!”
“涵涵…”雪暖汐无奈“那让我送些厚些的衣物去总可以吧?”
永熙帝看了看他,低头抿了口茶,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
“还生气?”雪暖汐问道“你不相信述儿?”
永熙帝搁下了茶杯“为了一个侍君这般不要自己的颜面,朕不该生气吗?”她没有回答相信谁。
雪暖汐冷笑道:“也许述儿并不淡淡为了程侍君,更是为了弗儿。”
永熙帝蹙眉。
“弗儿被押去宗亲大牢的那一日,述儿在我面前哭诉,说自己没用,连正君都保护不好。”雪暖汐道,沉吟会儿,又道:“涵涵,今日的事情你相信谁?”
永熙帝搁下了茶杯,随后起身往床榻走去“朕累了。”
雪暖汐见状,苦笑一声,也没有再问这个问题,脱了外衣,上了床榻,躺下,随后,被一双手搂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阿暖,往后不要让程秦进宫。”
雪暖汐一愣“涵涵,今晚的事情他也是受害者。”
“听我的!”永熙帝凝视着他,眸光极为的幽深。
雪暖汐不禁又是一愣。
“听我的!”永熙帝继续道。
雪暖汐心里闪过了一抹莫名的不安,愣愣地点头“嗯。”永熙帝搂紧了他“别担心,那两个逆女身子健壮的很,跪个三两天不会有事的!”
“嗯。”雪暖汐不知为何只觉很冷,紧紧地抱着她汲取温暖。
…
司予赫和司予述在太庙里跪了整整三日,永熙帝方才开口赦免了两人。
三日之内,两人倒也没有真的不顾扰了先祖安宁在太庙打了起来,甚至连一句争吵也没有,仿佛没看见对方一般,各自跪各自的,三日之中倒是相安无事。
方才出了大殿的门,两人便又像欲战火重燃似的。
“太女殿下,大皇女殿下,陛下说若是两位脑子还未清醒的话可以进去再跪上三日。”冷雾见状上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