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青玄叹一声，拳攥起。

久久站立，他突地长长一叹“来吧。”

东方青玄心里一绷，慢慢回“你说。”

“宝音，我的人生，与你无关。你的人生，也与我无关。”

这句话有些残忍，却是实话，是他不得不说的实话。

“宝音。”东方青玄慢慢走近，小小的一，不及他肩膀的，突然低与他对视，然后，他笑了。

那一座孤坟，是他自己的坟墓。

山上，幽幽的风，轻轻的言，拂过宝音柔柔的发。

她转了，光下的影，瘦小的一抹。

他微微低，睨着坟冢前的香烛，又问：“宝音，这些日，我想告诉你的话，我想你都已知晓，我就不再赘述。这一次离开，我不会再来南晏了，但你若有什么困难，我定会助你。”

她那样执拗的情，本是不该。可他却没有足够的力量去影响她，去帮忙她，让她转变，这是他的失败在今儿之前，他听到她喊那一声“义父”，以为她终究是明白了，是想通了，也放下了的。毕竟小女儿心态，过两年，遇到可心的儿郎，也就成了过云烟，哪知小丫竟固执如斯

笑时，他温的掌心了她的发。

这个问题，不会有答案。

“阿木古郎”

东方青玄也没有回，只轻声问：“你的”

东方青玄静静站着，也没有回。

那样的目光，在光下太过清亮，太过无辜，太过稚，就像此时从树叶中穿落坟上的光，明亮得几乎就要照亮他埋在心里的层层霾

几乎突然的，他有悲伤。

低低的，慢慢的，他清越的声音响起。

“那阿木古郎，来日宝音嫁，你会来南晏吗”

那笑容没有声音，静静的，像一朵带着的骨朵，慢慢开放在寂静的山林里，如那一抹艳丽的光，落东方青玄的睛里，然后，他听见她一字一顿。

又是谁心血来，跑这儿来了

“怎么了有问题”宝音偏着，脸上带

东方青玄觉得脑有些发胀，不是疼痛，不是眩，只是烦躁。他脚步挪了挪，走近碑上的几个字，一字一句：“世间之事，不如意十之，人不可能总遂心愿。宝音，你得明白这个理”

沉默许久，他仅有的右手微微握。

他咙微堵，声音带了几分沙哑“宝音，我回了兀良汗，就将要大婚了兀良汗不能后续无人我年纪不小，也不想再等。”

这一，宝音懂的。

有那么一瞬，他有些不敢。

“好。”宝音轻轻咧嘴，笑了开来。

天监的人说，明日会下雨，宝音就不送你了。”

良久，她了上山后的第一句话。

那个人还是没有说话。

是谁来拜祭他这个活死人

背后响过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那人没有说话。

“阿木古郎”

“傻丫，姑娘大婚，义父自是要来。”

絮絮叨叨的，他像个老父，不停叮嘱。

离开南晏的前一日，东方青玄去了一趟帝陵的后山。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知该怎么面对她。

微风轻轻拂过去。

他一个人站在自己的孤坟前，亮的天空，慢慢阖上了双，飞扬的眉拧着，一动不动，像一个孤独跋涉了千年的行者，走过了千山万，终于嵌这漫山遍野的葱绿中，变成一抹孤零零的白影，一座历经了沧海桑田，依然不悔的雕塑。

后的小人儿还是没有说话。

她微微咬咬下，还是没有开。

脚步踩着草地，沙沙的响，裙裾拂在草丛，窸窣不停。她终于一步一步走得远了

“阿楚”他慢慢望天，幽幽：“我若有宝音一半的勇气，我若有阿木尔一半的持，我若有天禄一半的运气我的余生里，可会有你”

时令已夏，山上草木繁茂，那座孤坟隐于树丛里，似是又添不少萧瑟。东方青玄撩起袍角，一个人慢慢走近，却发现坟墓边初长的杂草已经除尽，坟前还有祭拜的香烛，坟冢前的空地上，还有一片人工开地，地上满了草，像是刚上不久，还未成活，但草叶儿却在盛夏的光中，绽放得丽妖娆

“毕竟在这个故事里，我不是主角。”

宝音抬，这个时候，东方青玄才注意到她瘦了，一张白皙得清透的小脸，略带苍白，下也尖了不少，那慧黠的目光，少了光泽，却定在他的脸上，像钉似的，穿过他的睛，满是哀怨“是不是我许了人家，你便会再来南晏”

阿楚与天禄的幸福，只是他的孤独。

山上，树林，衣裳单薄，竟有凉意。

东方青玄微微一窒。

若是能忘，该有多好此刻，他这么想。

一个小小的孩儿，一个他从襁褓里捧来的孩儿。

东方青玄一言不发地，摇了摇。

“宝音终于长大了好。”

宝音嘟着的小嘴，又抿了抿。

然后，又，微微一笑。

远远的，宝音停下脚步。

兀良汗的那一臣，也不允许他一拖再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