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卫已如铜墙铁壁般圈住了阮府,露出的唯一缺口,便是阮府大门。
阮府高高的台阶上,朱红的门楣大开,矫健的武夫并列在两侧,一直延伸至内里的大堂,大堂正中,乌木大椅子上,身材干瘦的半百老人大马金刀的坐着,正对着来犯,以及远远围观的看客。
一道洪亮的声音从里传出“请钦史大人及田姑娘入内。”
田蜜抬头看了眼宣衡。
他们的人都在外面,里面都是阮天德的人,让他们两人入内,这不是引狼入室,哦不,瓮中捉鳖吗?
“代我家老爷传话——”门内那洪亮的声音模拟着阮天德的语调道:“怎么,今日如此热闹,请两位小聚一场,两位不愿赏脸吗?”
外面静了一瞬,突的,一直静默的宣衡笑了一笑,他轻抬了抬手。
对着这个动作,围满阮府的兵卫动了,他们搭梯上墙,弓弩强挽。
待一切准备妥当,宣衡拉着田蜜,从从容容往往前走,走过己方的阵营,迈入对方的地盘,驻步在那半百老人面前。
淡红的唇角一勾,他淡淡笑了笑,腰杆挺拔,理直气壮,却又轻声慢语的道:“怎么,税监大人见着本官,都不晓得见礼了吗?”
他笑意不减,阮天德看着,身子僵硬了一会儿。
阮天德看了眼门外,见门外所有人都殷殷看着,他没顿多久,便慢慢起了身,俯身行礼道:“下官见过钦史大人。”
宣衡坦然受了他这一礼,却魏然不动。
阮天德眼睛抬了抬,见此,又低垂了头。他侧开一步,将主位让出来,请宣衡落座。
宣衡这才落座,而田蜜,就站在他身旁。
宣衡没发话,阮天德便躬着身,直过了许久许久,宣衡才开了尊口。
阮天德起身后,面上没有丝毫表情,他不动声色的向外使了个眼色。
“吱呀——”一声长调,朱红的门楣,缓缓闭拢,严密合上。
阮天德的脸色,瞬时变了,不再是恭敬有加,而是戾气深重。
但见他狭窄的眼睛微眯,冷嘲热讽道:“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明知府中已排好阵布好兵,你们两个,还偏要往里闯。”
他抖了抖绣袍,自发在侧首坐下,仍旧是大马金刀的模样,斜睨着两人,语似恩赐“我本想留你们到夜半子时,想到那时,阴间道应该要好走一些,却没想到,你们非要查我罪证,一查,还查到了红头山去。”
一声轻笑,那姑娘秀眉微挑,唇角翘了翘,道:“怪我咯?”
在入门前,田蜜就已经打起了精神,此刻,她不为所动,不沉不缓的道:“熟话说的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是吗?”
“死到临头了,还这么伶牙俐齿。”这话,阮天德说得咬牙切齿的。
他眼睛半眯着,看着两人紧握的手,又沉住气,阴沉沉的笑了,低声道:“也好,让你们黄泉路上有个伴,也算是成全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