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见沈青澜从内室出处,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他只随意的披着白色的袍子,便忙起身将夹衣捧了送过去,道:“你刚才忘了拿换洗衣服,怎么也不叫我一声?别冻着了。”
沈青澜唔一声随手接了,道:“不妨。”还是那样疏远淡漠。
楚亦可倒没从前那样殷勤,只在一旁袖手看着沈青澜披上夹衣,颇为笨拙的自己系着扣子,束着腰带,只是在他随意坐到榻上,打算翻本书看的时候提醒了一句:“擦擦头发吧,别一会儿冻着了。”
沈青澜无可无不可的道:“不用,横竖也不出去。”
楚亦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心道:不出去?等你知道了实情,只怕就一刻都坐不住的跑出去了。
罢,关心他不听,那就让他自作自受吧,就是受了寒冻病了也是他活该。
楚亦可就歪着身子靠着椅子,用一种十分专注的眼神盯着沈青澜。
沈青澜终于将视线从书上挪到她的脸上,问:“你不是一早就喊累?怎么还不去睡?”
楚亦可笑笑,轻叹了口气,道:“这会快三更了,我很担心姐姐,所以睡不着。”
沈青澜眸子一沉,却并不往下问她担心楚亦凡什么,又垂了头看书。
楚亦可就不信他对楚亦凡这样信任,以至于放纵她和沈青瑄彻夜不归都一点不担心。便摆弄着自己的纤纤手指,轻叹道:“其实,我有时候真的很羡慕姐姐,她的福气就是比我好,且不说别的,就是青瑄一直对她那样不计代价的付出,就让人心生嫉妒。”
她说的半真半假,可语气里的惆怅倒是真的。她是真的弄不明白,楚亦凡有什么好的?为什么一个又一个的男人都对她那么好?
见沈青澜脸色如常,可是眼睛里却蕴满了风暴,便不失时机的再度撩拨道:“其实说起来,三爷和六妹年纪相当,若不是…三爷性子莽撞,六妹温柔细心呵呵,倒也是一对璧玉佳人。不是我说话不中听,他们两个毕竟年岁相差太小,又年轻气盛,这整日耳鬓厮磨,又彻夜不归,难免…”
沈青澜忽的站起身,道:“你歇了吧。”
楚亦可也就跟着起身,脸色白了白,道:“青澜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也是…唉,都是我关心则乱,一时言语无忌,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六妹虽然年纪轻,但心气最高,很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她和三爷之间不会有什么的…”
若说前头的话,只是挠到了沈青澜的痒处,这一句“心气最高,很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却触到了沈青澜的痛处。他不怀疑沈青瑄会背叛自己,和楚亦凡行不伦之事,但他不信任楚亦凡会不会因为和自己夫妻之间闹矛盾,就生了别样的心思,要知道,觊觎楚亦凡的可大有人在,正好合了她的心气儿。
冷风吹的沈青澜脸颊冰凉,心头的躁热也似乎去了许多,步子就慢下来,招呼着松直:“你去着人问问三爷人在哪儿?”
至于楚亦凡,不必着人去问,定是不在。
松直便转身吩咐人去探问,沈青澜则在夜里寂静的路上慢慢的走。已经初春,夜风虽凉,却颇有点怡人的意思,空气中透着湿润,隐隐的可以嗅见泥土的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