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你会是个好皇帝的…不过有一句话，我希望你能记住…”

“…我恨不得要杀了你才好…真的…”

——恍惚间，她忽然想起了如今不知是死是活的靖裕帝，想起来自己从未见过的白翩翩…是不是总有故事无限重复？总是角一错再错？是不是这中地每一个人，无论怎样挣扎，最后都会来到同样的终？

多年以后，弘化帝董天启总是一次又一次想起那个晚上；想起躺在沈青蔷边，侧着凝望着的青涩的自己。淡淡的星光悬在她地耳垂上，董天启还清楚地记得，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忽然怀中躁动，忽然很想吻上去，很想在她洁白而冰凉的肤上燃一小朵一小朵灿蓝的火苗…可是最终，他却只是一直看着而已。

——沈青蔷躺在那里。忽然啼笑皆非。说起来，再过几天就是上元节了，那时候董天启就要十五岁了吧？幼时矮矮地个已在飞速的长，脸上稚气未脱，却已隐隐有了大人的廓。可是两个人这样亲密地躺在一起，他搂着她，搂得那样。她却依然只觉得他是个孩，是自己没有降生、也许也永远不会降生的心的儿。

“…好了，别哭了；再哭我可要生气了。”青蔷一下一下地拍着他地背，说。

沈青蔷在枕上侧过来，回应他的目光，那是他一生中唯一一次见到的，从来没有过、也永远不会再有的绝大的温柔——温柔如。

“不是太妃，是皇后！”天启断然说，转瞬声音便低了下去，似乎满抑郁“我不喜…不是姓李的那个还是其他，总之我都不喜——但我会娶她地。”

“…留在我边。”董天启说“我会比任何人都你，比任何人都待你好的。”

“为一个帝王，心里装着天下，就很难再装下别地东西了…可是，天启，我还是希望你遇到事情的时候多想一想，想一想别人地悲哀，想一想别人的痛苦——好不好？”

“…我恨你，”他忽然说。

“什么？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里，一辈也不会忘。”

——到来，他却在夜中现，伏在她怀里泣不成声。

——而她，竟然真的不在乎。

沈青蔷在星光下微微一笑，却不回答，只问：“你…该迎娶太妃了吧？”

“求你别离开我！哪怕杀了你，我也要把你留在我边！”

董天启的哭声渐渐止歇，也不再瑟瑟发抖。

董天启将她搂得更，中模模糊糊地不住说：“我不要你死…青蔷…我不要你死…你是我的…”

沈青蔷忽觉好笑，更多的却是无奈，到来，只有如多年前那样，轻轻抚着他的发，哄：“乖啊，天启乖，不要哭了，你是大孩了…”

青蔷轻轻：“既然娶了她，就对她好吧。她是要陪你一辈的那个人呢…”

多么…任啊…是他要杀了她；是他在大广众之下。用最不该提及、最不能启齿的问题将她迎面击倒，剥掉她为一个女人最后的尊严；是他设计杀害自己地父皇，却要她来背下这个罪孽…

“你会是天，该有苍天的一样的怀——在你痛苦的时候，迷茫的时候，天启，就抬起来看看天空吧——天的路不是惩罚，更不是报复，而是同情与宽恕…”

“…青蔷，我不懂…你…你究竟想说什么？”

董天启迫不及待地说着，伸手，抓住青蔷地手。沈青蔷微微挣扎了一下，终于叹了气，并没有将手来。

“才不是！”董天启轻叱一声“现在我还没有办法亲政，我必须依靠他们；可是要不了多久，再过一年、多两年，一切都会不一样的！无论是外戚还是功臣，无论是豪门还是世家，我一个都不会依赖，一个都不会放纵——我会一个主宰自己命运的真正的皇帝！我…不需要什么皇后，我只需要你…”“我相信…”沈青蔷缓缓“我相信你会是个好皇帝的。”

“没关系，听不懂也没关系——有一天，总有一天你一定会明白的…青蔷…相信…天启。”

“好吧，你恨我，我知…”青蔷重复。

“我绝不会像父皇那样沉迷于鬼神，一辈庸碌无为…我要整肃吏治，我要裁汰冗员，我要修三江两河，我要编古今书籍…总之我要一个名标青史，即使人死了、名字也永远不死的传说中的帝王——青蔷，所以你要陪着我，你一定要陪着我！”

开臂膀，将她抱在怀里，泪不止，呜咽着：“青蔷…青蔷…”

“傻孩。说的什么傻话呢…”青蔷笑了。

“…我你…青蔷，我你…”沈青蔷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抚在太殿下的背脊上，她轻声说着：“…我明白。”

——青蔷果然是不一样的。他想；只是看着她。睡在她边，我就觉得快活了。

***

——不可解释、不得挽救，吞吃别人然后吞噬自己。空无一的终？

“…青蔷？”

“…恩，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