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的神情却比想象中平静：“你们不用瞒着我了，该知的我都知。”

一双手伸过来，地握住方静好的手，这双手在她见过的女人中，算是大了，苍白的肌肤，手背上青凸起，这样一双手，她总觉得显示了主人极的自尊心和控制能力，还有…手段。然而，她抬起，却只看到一双慈母才有的睛，那是她不曾见过的，纵然过去的一年时间里，柳氏对她一直算是不错，但她总觉得是隔着什么，从不曾这般真情。

方静好地着衣角，默然不语。

她顿时犹如雷击一般，说不话来。

“娘！”忽然门猛地被推开，容少白僵直地立在门。

“什么事？”她的心忽然无端端地起来。

她一时有些恍惚，鼻堵得厉害，重重地：“我记着了。”

这些。”她淡淡地皱眉。

不用再说什么方静好也已明白，那一天，韩澈竟然将一切都告诉了柳氏。大仇得报的人，对仇人说一切，以示心中的痛快，并没有什么不正常。只是，韩澈似乎不是那样的人，他冷静、并不冲动，他城府极，何况之前一直去看望柳氏，却没有说，为何那一天却说了？

柳氏欣地，气，终于：“你答应，我就放心了。所以，有一些事，我想要告诉你。”

“阿澈可还好？”

方静好顿时凝注。

但她此刻没有心情再去想那些，只是不安地看着柳氏，柳氏也正看着她，忽然幽幽地：“静好，我是不是个恶毒的女人？若有个人这样的伤害你的生母，你会不会也想报复？”

柳氏笑笑：“有什么？人生来都是要死的，以前看不透，到了现在，我已经全看透了，我唯一心痛的是，容家毁在了我手里，就算去了黄泉路，也难以面对容家的祖宗和少白他爹。虽然我在这里住了下来，但没有一时忘记要重新振兴容家，可如今，怕是等不及了，所以静好，只有靠你，容家，只剩下你跟少白了，日后，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你要记住，不论是等多少年，不论中间的过程有多辛苦，你也要答应娘，不能忘记我们容家的基业，当初容家的祖先，也是从一家小作坊起家的。到了后来，才一大，我相信，只要你们夫妻齐心，没有什么不到的，以后，还有怀秋，他会一代代传下去。”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选择那一天告诉柳氏一切？

她来这个世间，没有妈妈，这一年来，她叫娘叫的顺了，起初是形式，可后来，又何尝没有一丝把她当了真正的母亲？细细想来，柳氏总是在暗中护着她，她虽到现在还不太明白自己究竟为何叫柳氏如此保护，但却还是能觉到。

九月、九月初…她蓦地怔住。小汤团是九月中生的，九月初的那段时光，她不可能忘记，那一天，韩澈在她间地一吻，她以为那便是从今往后的归宿，后来，脑儿忽然会说话了，她想告诉他，他却不在，她当时便想他是不是来了柳眉看柳氏了，现在想来，也许正是那一天。

方静好抿着颤抖的，良久才：“娘是什么时候知的？”

柳氏边泛起一抹怅然的笑容：“我这一辈，就三个孩，少青不好，最叫我遗憾，少白又太叫人失望，只有少澜，当失去少澜之后，我几乎要垮了，是阿澈天天陪着我，笛给我听，画画给我看，我在恍惚中，便将他当了少澜的替，他有能力，我信任他，重他，但愿他能永远留在容家，日后也好帮上少白的忙。所以，锦绣织的事，我很少过问，而他也得很好，这些年来，他将锦绣织打理的井井有条。所以，当你与他走得很近，我并不过问，好听来说，我信他是个有分寸的孩，也信你。自私些说，我不愿为了这些事，失去阿澈，让锦绣织陷困境，也不愿将事情大，让家里那些等着看好戏的人有机可乘。”

“这些年来，也许是我遮住了自己的睛，他是我一手栽培的，在我心里，他其实与亲生儿并没有区别，所以我从来都是那么信他。就算之前发生的事让人那么措手不及，我也从未怀疑过他，搬到了这里，他还会来看我，我心里是兴的，当初我不让他在留在容家，是因为存着私心，容家的人现在要什么生意，总还是不大方便，所以我想，让他暂时离开容家，凭他的经商才能和人缘，总是能再一番事来，我希望他到时能帮容家一把。九月初的一天，他又来看我，给我笛，却忽然将笛打开了，那里，有一截发…”柳氏的声音逐渐颤抖“他告诉我，那是他娘的发丝，他娘被二十五年前的一场大火烧的面目全非，上唯一能长发的，只有一小块地方而已…那一天之后，他便没有再来，接着，你回来了。”

他的双眉地蹙起，是一条薄薄的弧线，似乎用力抿着，那神有说不来的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