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珠怔了怔，去瞧他爹，见他这会儿已经醉了，脸上黑红黑红的，他喝下一酒，带了些任的吻哼哼了几声儿，说：“宝珠娃儿从小的布那都是我这当爹的给换的。噢，猴崽长大了，倒不认我这个爹，成日亲着你。”

最后，她有些难过地收下了帕，回去的时候，便红着睛拿来给王氏瞧。

宝珠听是爷爷陈二，便急急忙忙去开了门，见他后还站着陈翠喜，忙笑嘻嘻叫了人。

王氏也跟来了，招呼他们来，说是今儿宝珠生辰，屋里随便了些吃的，吩咐生去添两把椅。

王氏皱眉问：“是为了啥事儿？”

陈二有些犹豫地开了“红玉娃儿也着实可怜，你母亲跟你兄弟媳妇到底也不同意先前商量的，说是怀娃儿还小，怕染上痨病…”

话音刚落，外响起了一个声儿“贵娃儿哎”

王氏听了这话儿，又去劝陈二“爹也别心急，铁富那，就是务工我瞧着也不靠谱，没准儿赶明儿又回来了。”

王氏呸了一声儿，让两个娃儿夹菜吃“甭去理你爹，上午便闲不住在屋里喝了会，这会儿已经大了。”

究的，他爹这些年了，还不是一直舍不得扯棉布，还穿麻布衣裳呢。

王氏问她：“妹今儿咋有空跟爹过来？”

陈二则叹着气“今早红玉大兄弟来家里闹了一场”

今天陈铁贵难得的心情好，喝了几酒，话倒多了些。嘴上一直絮絮叨叨夸赞着宝珠，说是前在陈家的一手给屋里长了脸儿，又说宝珠娃儿勤快，懂事。

王氏冷笑一声儿“原也是这样打算的，今给宝珠庆了生，明后个就要到县里跟妹商量这事，谁成想咱娘嘴倒快，先给红玉兄弟答应上了。”

宝珠夹了一筷炒泥鳅她爹碗里，笑着说：“爹和娘哪个都亲”

不多大会儿陈翠喜已经吃了满满一碗饭，笑呵呵将碗递给宝珠“再给妗盛半碗。”转而对王氏说：“泽在外上学，生是男娃儿，成日活儿又壮，左右也没多大事儿，宝珠来我屋就成”

陈铁贵重重放了碗筷“爹回吧，这事我们应下了，趁着宝珠三姑在，今就送娃儿走”

陈翠喜接了话儿“还是二嫂病了的事，说是铁富跑了，咱爹娘也不二嫂，让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娃儿在屋里受着罪，闹得大，还要报官哩我晌午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宝珠抿着嘴儿，将帕递给张红玉，摇着说：“这样好的帕，婶留着自己用。”

张红玉笑着接过帕，又拉她的手，指着帕一角让她瞧。宝珠眨眨，这才发觉右下角儿还绣了宝珠的名儿，想起二婶不识字，要在帕上绣上宝珠两个字，一定了许多心思吧。

陈翠喜笑着了座“前些日回屋收租，今儿过来看看爹娘，晚上就回县里。”

王氏笑着嗔他：“这会儿知闺女儿好？平日不是还老凶闺女呢？”

陈二听了倒没说话，看了看陈铁贵，又瞅一王氏，皱着眉不言语。

王氏重重叹一气“你二婶多稀罕你，这么些年了还记得你的生辰。”又想到什么，嗔怪宝珠“好好的庆生，不准哭，快去叫你爹跟你二哥，开饭了”

王氏叹了一声儿“有铁富的消息了没有？”

王氏心里有些来气，自个儿愿意跟被人迫是两码事，陈刘氏倒会办事，一下就给自个儿家推了来，说要不是屋里有宝珠，她本也没二话，原本年后便跟丈夫商量好了，想着等麦收完得闲了就把宝珠娃儿放在她姑家安顿好，先住个一两年的，回便把红玉接来。这会儿陈刘氏倒给赶鸭上了架，她堵着一气，便梗着脖没吱声。

陈翠喜笑嘻嘻逗过宝珠，才对王氏说：“那敢情好，闻着就像是有好菜吃”

陈铁贵嘿嘿笑着“就是怕你把娃儿惯坏，你惯着娃儿，我就得着娃儿，不能让你害了娃儿”

王氏隐约觉着他有啥话儿要说，在桌下猛推一把陈铁贵，陈铁贵才反应过来，问他爹“今爹来有啥事要说？”

陈翠喜摇“我跟娃儿他爹寻了好些日也不见人，约摸去了别的县。”

王氏约莫想到他来的目的，一时担心宝珠娃儿也小，一时又觉着自家该这个力，心里挣扎了半晌，嘴上倒没吱声。

陈二又说：“你母亲便跟红玉兄弟承诺了，说是红玉今后就接来你屋里养着。”沉默了半晌，这次他抬看王氏“好赖也没两年的功夫，你们屋里能帮一把便帮一把的。”

宝珠应了她娘一声儿，又到院里了把脸，洗了手，这才换上一张笑脸儿去喊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