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领着宝珠往里走“良安这样客气啥，翠喜可照应的好着呢”

宝珠姑父站在廊下，陈铁贵跟王氏刚跨来他便速速迎上去“大哥大嫂，快屋坐。”

陈铁贵喝了几酒，微微上了，里便没了禁忌，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数落起泽来，说为了他，屋里散尽了钱儿，早就不乐意他学，他了学，屋里少个劳力不说，一年学费就要一贯钱儿，加上平时买纸买墨，不知往里填了多少，说是钱儿了，却没瞧见一分息，整日让屋里人为了他犯愁，读那些个书能咋？比起生来，差了老远

正想着怎么打个圆场，宝珠姑父便接了话儿“大哥这话也不能这样说，论活儿，老大是不如老2，可论起读书，老2还能跟老大比？”又是地开解他：“大哥别光瞅着了钱儿，那是泽没考上儒学呐，将来了儒学里，学费可是一文不收，免了丁粮不说，国家每年还给着钱粮呢”

王氏叫来积德，拉着他的手问他学业的情况，又笑呵呵给他一个小红包，里装了一百个钱儿，是她迄今为止手最大方的一回，积德跟她也不认生，笑嘻嘻谢了，接了来一摸那红包厚实，吓得又推了不肯要。

宝珠也搭腔“是呀爹，将来哥哥见了官儿也不用下跪了”

泽脸有些苍白，宝珠知他一直介意着自己读书连累了屋里，爹今个那些话儿说的重了，正是戳了他心中最疼，想了想，便凑到他跟前儿，压低声说：“爹今个是胡说的，不得准，上回爹在屋里喝了些酒，还直嚷嚷着想大哥了咧”

陈铁贵皱眉听着，不时着问他，王氏也听的迷，打发宝珠几个去玩儿“宝珠，去灶房看看给你三姑帮忙去”

陈铁贵笑着往里走“良安，一年里也碰不上你一回，今个咱哥俩可要好好聊些时候”

宝珠笑笑“现如今我也能赚钱儿了，大哥别有顾虑，放心去考就是，今年不中了明年再考年年都要供着大哥”

宝珠也被他的话引住，笑嘻嘻着转过问他“表哥，那灯是用来寻有缘人的么？”

李良安笑着让他收下“这娃儿，忒没规矩，那是你妗的心意，收着吧。”又转过跟陈铁贵说着“原本去年夏个能回来一趟，谁知南边儿发了大，那一批货全泡了汤。”

泽笑笑，吁一气“爹骂的好，我又怎么会跟爹置气，只是想到屋里为我的那些，便觉着自己十分没用。”

泽恩了一声儿，瞅一陈铁贵“爹少喝些。”这才起离了席。

陈翠喜笑笑，问王氏“他们男人家，就喝个酒，发个脾气，别理的今个元宵，县里有灯会，让几个娃儿去转转的吧？”

陈铁贵哼了哼“自打他学了学问，长了本事，知跟他爹作对了，生一个字儿也不识得，在屋里着地，从来也没惹我跟他娘不愉快”

陈铁贵那样说，王氏脸上便有些挂不住，心里嘀咕着“娃儿三姑也就罢了，咋还能当着他姑父的面儿这样说娃儿呢？”

积德被她瞧了一，想到这还是宝珠今个跟他说的一句话儿，忽然便想起他娘晌午说的那些，脸上便红了，小声说“我哪知，年年都是瞎放着玩儿的”

王氏瞪他一，嗔他“真把你三姑屋里当家了小的也叨扰，大的也叨扰，成日盼着你们三姑不得闲是不？”

一屋人都笑了起来，唯有陈铁贵还板着面孔，他冷冷哼了一声儿，撇过脑袋不看泽，跟李良安叙起了话儿，问他去年一年的情况。

陈翠喜也跟着笑，又他们快些屋坐着，等两家人迎喜喜地了屋，泽才抿着嘴儿最后去了，立在门喊他们“爹，娘”

积德跟生走在他们后，听不见他们耳语的什么，他有些无聊，便跟生说起县里的灯会“每年这时候都闹着咧，到挂着灯笼，有舞龙舞狮，唱曲儿的，杂耍的，满街都是人，到了夜里还不散咧，咱们一会儿买了灯到桥上去往里放灯，你们见过么？”

王氏想着也好，便打发几个娃儿去，瞅一泽“你爹气着你不回屋，话儿说的重了些，别放在心上，带着弟弟妹妹们去逛灯会去吧。”

王氏脸儿沉了下来，几次想发作，碍于宝珠姑父在，到底忍了下来。

宝珠笑嘻嘻喊了姑父，他的步顿了顿，视线在宝珠上逗留了半刻，笑着叹“宝珠长得这样了，去年姑父一直不在屋，也没照应上我娃儿”

因宝珠姑父带来的海产，今个饭菜便极为丰盛，那些个带鱼跟海蟹的，王氏两平日见都没见过，宝珠姑父一边儿吃着一边为他们介绍，他专门讲些天南海北的吃，态度和气，又将陈铁贵两个奉为贵客般招呼，这一顿便吃的十分尽兴。

泽被他说的咬着嘴儿不吭气，却始终没回着一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