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大哥，你知么，我真的悔了，可我只能那样绝望地看着你，在你们面前，我甚至没有颜面说那个悔字。

犯下再多过错的人，有时悔过也只需要一刹那，在那一刹那，他痛苦的无以复加，可无论他怎么悔，媳妇终究先他一步去了。

今年个风调雨顺，庄稼收成行，加上泽宝珠两个时时给屋里贴着钱儿，比泽成亲时还松快些，毕竟是娶儿媳回来，屋里松快时王氏两也不愿意扣缩，彩礼钱儿陈家备了八贯，在村里算是极阔绰的数目了，余下的无非就是扯些布，买几样首饰。

过了十来日，王氏跟陈铁贵两带着大嫂来了一回县里，来时喜气洋洋的，说是前个跟朱家正式定了婚期，吉时就在明年二月初八，今个趁着天儿好些，带着儿媳妇来县里一回，打发儿儿媳带些礼去吴府上瞧瞧丈人丈母娘，自个叫上陈翠喜两个去采办些彩礼。

在那****的翻箱倒柜中，瞧见红玉临死前为他制的那一件件衣裳时潸然泪下，呵呵…任他在外面再冷酷，终究在那一刻崩溃到底。她是多么了解他，细心贴地在每件衣裳的夹层里了些钱儿，是怕他将来有一天饿着吧？

地拿他当贼，原本，昨个还打算着过些时候避了风，再用屋里拿的钱儿再去赌一把，万一翻了，再回村时，爹娘，大哥大嫂，以及从前任何瞧不起自己的人，再不敢用那令他恐惧的目光去瞧他。

王氏门回来时天儿正早着，宝珠几个也才回屋，便在院里说笑一会儿，王氏招呼着招娣将采买的东西一一搬下车让宝珠过目，让她列上个礼单，说是今年个屋里条件好些，也整的气派些。

红玉，你知么，今晨为你上坟时咱们儿对我说的那些话儿，那是我这辈最动的一刻。

往后…若要赎罪，也许只有到那个地方，换个份，天天敲敲木鱼，诵诵经，才能使内心不再煎熬。

可当他看到爹娘孱弱的躯挡在前不停颤抖着，大哥的手颤抖着，他的心也颤抖了，不是不能反抗，而是…幡然醒悟后的自己，本就对这个世界了无期盼，唯一挂念着的亲人们，只盼着你们能够了气，打回了本。

宝珠心正兴着，二哥婚期在她前，明年二月二嫂便能陈家门，多好些相的时日。因此今个比平日还早上半个时辰打烊，从铺拿些现成的回屋去准备一桌儿。

陈铁贵惦记着思沛，良东便带着他去思沛铺坐一会儿，自个儿回铺，留下他们爷俩儿叙话儿。

红玉，知么，我知错了，我从****中彻底的醒转了，让我每天念经陪着你吧，大嫂家对咱儿疼的很，你放心吧。

数落归数落，话毕了，一张脸上却笑的满是舒心。

红玉，不知那的你，知么，如今的我已下定决心痛改前非。

爹娘苦婆心的劝，哥嫂恨铁不成钢的数落，以及每每梦魇里红玉血泪的控诉，他迫着自己不去想，终究成了那人人嫌弃的，纵使心还有一丝良知，终究被众人所抛弃，不如就此****到底，可老天爷却在此时跟他开了个大玩笑。

…

生养自己的爹娘，关自己的兄弟，甚至已经瞧不起自己。想想对自己只有愤恨的儿，所有所有的人，不能再让他们失望了。

王氏叉起腰“那当然，跟娃儿她姑俩累死累活置办了一个下午，你可好，一整日晃的不见人影，啥事儿都叫**心了去。”

可我知，我不能再这样了，好好的一个家不能因我而受到牵连和破坏。自己已经铸成大错，死有余辜。

一切的恶气、愤恨、失望全倾泻而，什么面，什么疼痛全置之脑后，只有在大哥猛烈的拳打脚踢中，心里的难过似乎才好过了那么，呵，死有余辜说的便是他，大哥骂的真好，真希望能这样死在大哥的手中，了却他所有的罪过。

篝火渐渐熄灭，升起袅袅的烟，慢慢飘向天空，飘向世界的那。

对，这是大哥打的。三十来年的兄弟，大哥从没像今晨那样对自己狠揍。揍得自己嗷嗷大哭，大哥也是泪满面。

宝珠笑嘻嘻拿着纸笔一边儿瞧一边儿记着，几人正说着，陈铁贵带着魏思沛两个了大门，瞅一院，见彩礼中还有一张崭新的黑漆梳妆台，咂嘴叹着“嗬，排场不小”

了半边痛的脸颊，活着泪咽下最后一粮，侧卧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