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珣半卧在大榻上，看着涵因走来，苍白的面孔涌起些许血，因为气有些发绀的嘴扯一个笑容：“小姨母，你来了。”

杨琨是崔贤妃所生，因为其母在养育如今的皇帝的时候不慈，贤妃失，而崔家也倒霉，崔濯被贬到外地，而崔澄虽然接手宰辅之位，但先皇明显是抑制崔家的态度，如今六皇杨琨已逾十岁，在这个年纪其他皇早已封王，他却似被遗忘了一般，而其他的皇在这个年纪早已封了王了。当然其他皇是在立太的时候一同封的，先皇可能想要回长安加封晋王为太的时候一同封他，但事情后来发展成这样，谁也没有预料。

涵因回到自己的寝殿，心里却没有太大的波动，最近经历的死亡太多了，多到她已经有些麻木了，她思索半饷，对云际说：“你去找一趟文妈妈，让她帮我安排，不惊动刘公公的人和崔太妃见一面。”·

涵因大礼下拜：“皇上，龙可好些了？”

她堆起笑容：“殿下何必这么说，皇上对太皇太后、先皇的孝心全天下的人都看到了，百姓们听说皇上的孝行，都称赞您的德行，您会成为一代明君的。”这里所说的皇帝的孝行，就是在太皇太后吊丧时哭昏过去，先皇病中侍疾尝药这些事情。

涵因很后悔，自己没有考虑周全这一，这简直是老天跟自己开的玩笑，她好容易到了这个地步，然而老天却要把她手中最重要的筹码收回去了。她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希望李湛收到诏书迅速率军赶到。

个病病歪歪的傀儡。

涵因笑：“皇上别这么说，您是天命所归，先皇钦定您为皇太，是看中了您的品行。”

杨珣笑：“小姨母有所不知，躺下倒觉得气费劲。痰也咳不来。”

涵因虽然笑着，但心却一沉下去，杨珣已经没有康复的希望了，而李湛那边现在还没有动静，如果皇帝在这段时间里驾崩，那么情况就不是自己所能控制的了。她必须找到李湛和她能够拥立的对象。

先皇的梓停在大业殿，杨珣现在住在后面的徽猷殿，在涵因的印象中，跟他有关的记忆便仿佛一直和药的味相伴，当年他染上疫病，涵因昼夜不分的照顾他，喂他喝药，而后，涵因每次见到他都会嗅到他衣襟上沾染的淡淡的药味。

这一次的大典，他也决不肯让礼俭省程序，撑着完成了整个礼仪，结果大典刚完，他就卧病在床了。之前只是咳嗽息，而现在不停的咳痰。涵因知他这是肺染，但是在这样一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想要治好本是不可能的。涵因很明白，现在的问题是杨珣还能撑多久。

“小姨母，其实我明白的，你一直期望我能坐上这个位置，不负外祖父和母后…我也很想一个好皇帝，中兴祖业，一番成就来，但是…现在看来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的实在是太没用了，本不值得小姨母你这么多心思…”皇帝中带着自责与无奈。

涵因每天去看望皇帝，能的也只是尽力安他，让他安心养病。

杨珣笑了一来，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的贴女忙上前给他拍背，杨珣咳了半天，咳一粘稠的痰，吐在帕上，咳完之后，略着气，对涵因笑：“小姨母，我…哦，朕其实知自己的…哎，只可惜辜负了小姨母这一片苦心。”他明白，为了让他登上皇位，涵因了多少努力。

一旁的人将一个月牙凳搬到床前，涵因谢过，了下来，说：“皇上一直这样半坐着，为何不躺下休息呢。”

杨珣对这个称呼还不习惯，咳嗽了两声，笑：“已经好多了，多谢小姨母关心。快起来吧，来人，赐坐。”

皇帝看着她的目光那样真诚和清澈，还没有被肮脏的政治所污染，涵因听他这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明明只是为了自己而已，为了成全自己的野心罢了，皇帝执政时间长了，就会发现权臣的掣肘，那时候，他就不会对自己抱有激，而会像他的父亲一样，到厌恶和不甘，但涵因这一次不会再轻易相信脆弱的情了，她不会再犯一遍同样的错误。

梁王自成一系，现在仍有大批的士支持他，七皇刚生几个月，何况他是王徵的儿，跟王通合作绝不是首选，那么只剩下六皇杨琨了。

涵因一听心里就明白了，杨珣的病情又加重了，也不知他能撑到什么时候，涵因掩住目光中的担忧，笑：“等过了这阵就会慢慢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