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世独听婆婆问这个,是心虚——其实这话应该反过来问才对。她自打成了太子妃,和赵无恙床上,其实根本就没做过夫妻之事,闷声架倒打了好几场,起因也很无聊。有时是话不投机,有时甚至是嫌对方占了自己睡觉地。当然结果无一例外,不知道是他让她,还是他真打不过她,反正后都是以赵无恙被她踹下床去告终。有一次甚至因为声响太大,引来了张太监,好面子赵无恙急忙遮掩,但似乎还是被那太监察觉了,因为当时他脸色古怪。也是怕被皇后知晓了责备,自那次后,两人齐齐收敛了些,没再床上打架,但是一关上门,彼此就剩大眼瞪小眼,几乎从来没好好说过一句话。
“挺好——”苏世独应得很顺溜“他对我也很好。”这是赵无恙警告过她,不能让皇后知道两人交恶。
萧荣听她这么说,虽有些不信,但近因了徐若麟失踪事,她几乎整夜睡不着觉,熬到现,心力交瘁,方才又经历了那样事,实没力气再盘问了,便点头道:“这就好。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便放心了。你也回去歇了吧。”
苏世独乖巧地应了声是,这才离开。她回了自己已经住了小半年东宫,寝室里发现无人,赵无恙不。问了宫女,宫女说方才太子去了□,不让人跟。
苏世独撇了下嘴,自己先收拾了上床睡觉。
东宫寝殿里这张床很大,足够苏世独上头滚来回七八个圈。但是这么久,她和赵无恙睡觉时,却楚河汉界分得清楚,以中线为基,她睡里头,他睡外头。倘若他睡着了不小心一个翻身越界,比如把脚伸到她那边,她若是被弄醒,立刻便毫不留情地将他脚蹬出去。反之也一样。赵无恙也从没对她有过什么怜香惜玉举动。
当太子妃之前,苏世独算不上有什么心事,几乎天天晚上都是沾枕即睡。当了太子妃后,她渐渐开始失眠。尤其是近,随了身畔那个人辗转,她也跟着无法入睡。自然了,边上躺了个整夜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人,谁还能睡得着?
现边上没有人,但苏世独却照样睡不着。她闭着眼睛躺了很久,一直留意外头脚步声,却一直没听到那熟悉脚步声,犹豫了许久,终于起身,往方才宫女说□方向去。那里其实是个小园子,也是太子练武场。然后边上还有个小水池。当太子妃很无聊,尤其是太子又不大搭理她。所以以前她经常自己一个人去那里垂钓,把鱼钓起来再甩回去,如此一个下午也就过去了。
苏世独过去时候,看到太子身边张太监正立□园子门口,想进又不敢进样子。
太子萧正通这些外臣眼中,谦逊有礼,聪颖好学,其实他骨子里,却是个性格乖僻,甚至带了点阴暗人。苏世独和他朝夕相处了小半年,他又不屑,或者说,懒得她面前装,所以早知道这一点。这个张太监是太子亲随,自然也清楚太子脾气,有些畏惧他。虽觉得太子这样深夜不归寝殿不对,但又不敢进去打扰。正犹豫着,看见苏世独过来了,一喜,急忙跑了过来,见了礼后,小声道:“太子里头,中了痴般地耍刀枪,兵兵乓乓,您去看看。”
苏世独也早听到了庭园里传来呼呼风声,急忙循声而去。绕过一丛假山,便看见赵无恙正一块空地上挥舞着手中棍棒。他赤着上身,身上汗水淋淋,月光下看起来,整个人便如同刚从水里出来。
苏世独呆呆看了片刻,赵无恙忽然执住棍头,猛地朝边上假山猛地一击,砰地一声,棒头一下折断,木屑四下飞扬。
苏世独吓了一跳,赵无恙已经丢掉手上棍,朝她转过身来,冷冷道:“你不去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他双眼,月光下发出幽幽光。苏世独不自然地道:“我睡不着,过来看看。”
赵无恙哼了声。
苏世独忽然有些窘,与他这样对峙片刻,猝然转身,口中道:“你继续,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