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整整一个晚上了,从黄昏开始,一直到现。始终这样一动不动。
安俊终于还是忍不住,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个背影,看起来永远都那么宁静。但是除了宁静,却还有挥之不去寂阒。而这种寂阒,或许,也就只有他能看到了。
近这一两年,皇帝已经极少踏足这个地方了,即便来,也不过数句话后,匆匆离去。
“娘娘,不早了,可要伺候着歇了?”
安俊终于轻声开口问道。
萧荣似乎终于被他唤醒了。哦了一声,长长伸了个懒腰。然后回头看他一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到亥时。”
她沉默了片刻。起身到了靠墙一张柜子前,打开一个抽屉。指尖轻轻抚过里头一个盛放香料盒盖,如同抚摸情人般地温柔。然后,仿佛随口地问道:“叫你照方子煎药,准备了吗?”
黄昏时候,萧荣递给他一张方子,让他去煎药。说是太医开出给她调养身子用。
“已经备好了。奴叫人送来?”
“等下吧!”萧荣淡淡道“万岁这时候应该已经去安贵妃那里了。你代我去把他请过来。”
安俊一怔,还没开口,萧荣又道:“务必将他请来。你就说,他若不来,我便亲自去请。”
安俊压下心中不解,恭敬地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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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要说后宫之中,谁风头劲,自然安贵妃莫属了。赵琚不仅宠她,宠她生出来那个如今不过才四五岁小皇子。此刻,赵琚刚到她这里还没多久,满脑袋还都是方才御书房里那群不怕死言官嗡嗡之声。因了愤怒而致习惯性额角抽疼,此时还没消。
安贵妃一身水红宫裳,烛火映照之下,显年轻身段婀娜。她到了皇帝身边,服侍他换去衣裳后,道:“万岁,那帮子人又冒犯了您?不必和他们一般见识。您是万岁,想做什么,难道还要被他们这样拘着?”
赵琚哼了声,口气里仍带了丝愠怒“朕已拍板。诏书也拟好了,只待明日宣诏!”
安贵妃娇笑道:“万岁英明,本就该这样。对了万岁,玉儿今日学了一段文章,一直说要背给父皇听。”
赵琚道:“叫他来背吧。”
安贵妃命人把儿子领了来。小皇子站自己父皇面前,使劲回想着这几天被他母亲白天里催逼着记下那些拗口话,用奶声奶气声音背道:“夫民之戴君…尊如元首之奉,天之与子。传有神器之归…图治百王之上…”
他背得很是勉强,中间还错漏了许多。毕竟,这种歌功颂德东西,对一个只有这么大孩子来说,太不知所云了。只是赵琚听来,从这个年幼儿子嘴里出来这些词,却是前所未有地悦耳。他不住地微笑点头,方才因了与大臣争执而惹出怒火,仿似也消退了。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感觉得到自己还依旧年轻。
安贵妃察言观色,见赵琚十分高兴样子,松了口气,朝宫人丢了个眼色,宫人便领了小皇子下去。
“万岁…”
安贵妃靠到了皇帝身边,温柔地贴了过去。
这两年,皇帝虽然大部分时间都留宿她这里,但其实,真论那种床笫之事,也没多少。皇帝自己自然不会承认。但她隐约也知道,太医对皇帝其中一项医嘱,便是禁忌耽溺于房事。大约也就是这个缘由,他才一直显得兴致缺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