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的手腕是否跟当初伸向"氮肥厂"一样温柔了。一手硬,一手软,符合"萝卜与大棒"的纲领,该硬的时候绝不手软。
老婆没跟我开玩笑,也正是在这样的风尖狼口时,从"水蜜桃"那儿带过来话:书记要见我。
诏书已下,我是没理由抗旨不遵的,壹号葫芦里到底装的是啥药,我还得向老头子当面请教,当然,现在跟老头子谋面绝对是要瞒着部长老婆的,她现在可是顺风耳朵,稍有风吹草动,她就能引出一条蟒蛇来,缠住我的手脚:上天入地任你选,就是不能靠近老头子,那是一枚定时炸弹,没准什么时候就被人遥控引爆了,炸得你车毁人亡。
老头子这次没在家里约我,而是丢开小姜和小车,徒步进了一家很不起眼的小茶楼,茶楼老板是文化局一名退休干部,属于老头子结交过的学究,所以,在这里找一间雅室主仆叙话最合适,至少很少有官家人光顾这里的。
老头子的精神头还是很足,好似置身于龙卷风之外,连银发都不乱出一根,整齐有致地倒背在亮堂的额后,呷着茶,悠然自得。
"你这次上A县收获不小吧?听说县委书记爱上乡下宰猪去,有没有给你捎几只猪耳朵当下酒菜呀?"
老头子一开场就很风趣,先拿往事逗乐。
我也笑了:"真给您说中了,他哥俩咋一样德性呢?"
"物以类比,这才叫哥儿俩,一个娘胎诞生的。跟猪较劲,其实是跟自己较劲。"老头子亲自给我斟上茶,说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让我品尝一下嫩尖。
我忙双手捧到鼻前,造作地深吸一口,赞叹道:"好茶,真香!"
"唉,你他娘的彻底被吴市长改造了,你啥时候学会识别茶道了?跟老子虚伪上了!"老头子一瞪眼,口里还是对老同学改不了称呼。我讪笑道:"不瞒您说,自从老萧让我改口叫他秘书长,我就开始自我反省了,您批评的是,除了烟道,我小余没啥道道的。"
"嗯,难说呀,你现在有老婆背后掌舵,方向盘越发灵活了,没有拐不过的弯坎儿,是不是啊?"老头子笑里藏刀,一边喝茶,一边从小眼睛里渗出刀光来,割得我浑身一哆嗦。
也是啊,连"削一刀"的后人重操旧业他老人家都没放过眼里,何况眼前这个跟他南征北战多年的老脚夫啊。
我惭愧地低下头,说了实话:"是我老婆背后撮合的,连吴书记也这么说过,您说这女人真他奶奶的野心勃勃,非得把我往-书生-车子里塞,这不是让我迷失方向吗?"
我尽量让老头子心态平衡下来,不惜把高高的壹号贬低成他老头子的口头禅——"书生"。
老头子这个野战兵开始展开进攻了:"老陈的司机被省纪委人带走了,你知道吗?"
"嗯,昨晚上听说了。"我头皮开始发麻,哪壶不开揭哪壶。
陈书记司机被带走,是老白告诉我的,他从"徒弟"牛常委的口里得知,陈书记已正式接受省纪委调查,案外人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司机了,至于说前任秘书小李,省纪委早了解他只是个跟班打杂的,掌握不到什么线索,所以先从司机开始。听老白转述的口气,司机也只是协助调查,陈书记只在公众场合让司机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