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也不隐瞒，当晚和他们一起吃夜宵时，就实话实说了：“赵县长，钱主任，咱们是光着见面的，没啥掖着藏着的！我抗命把这么大一个厂，四千人拉到文山落，有相当风险。也许会惊动国家有关委和两省领导层，我很可能被撤职开除党籍！可我认了，3756厂本来就是从汉江省迁到大西南去的，同志们想回迁汉江是一个原因，另外，目前所谓的就近选址也不科学，那鬼地方连火车都不通，将来怎么发展？我和李厂长还有党委反复研究了几次，最终决定冒险闯关！所以，也请你们想好了：你们是不是真敢冒这个险？其实你们没义务陪我

钱惠人这才发现自己气太大了，忙喊赵安“赵县长，来项目了！”

达疑惑地审视着钱惠人“哎，我说同志，你什么意思啊？”

钱惠人一把拉住达的手，用力握着“书记，汉江人民迎你！”

钱惠人不顾上的疼痛，爬起来，赔着笑脸：“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达甩开钱惠人情的手，一脸嘲讽说：“老弟，你代表汉江人民？你？”

天哪，还有这事！一个转产的军工厂，带着四千万元的安置费，竟在汉江省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这难是上帝的声音吗？是的，是上帝的声音，上帝已经降福人间了！钱惠人顿时血冲，一把推开昏昏睡的赵安，也不赵安舒服不舒服了，嘴上喊着“书记”跌跌撞撞冲到莲蓬下，准备实现和真理的会晤。

赵安那当儿还蒙⒆拍兀坐在浴池边说：“胡说啥呀，快冲冲走吧！”

然而，让他和赵安都没想到的是，达也是个敢闯祸的祖宗。3756厂面临的不仅仅是四千人的问题，还有抗命的问题。在此之前，国家已将3756厂就地安置到大西南原厂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准备转产电视机，已经在盖厂房了。如果真把达和3756厂拉到城关工业园，不但达要倒霉，他和赵安也得受连累。

光辉是后来的事，一九八七年见到达的时候，赵安的形象并不光辉，他的形象就更不光辉了，说落魄是客气的，落魄中还有份穷凶极恶。因为穷自然就凶了，拉项目，找投资得急红了，饿狼一般，岂有不恶的理？他不止一次和赵安玩笑说，实在不行就绑两个大款过来，不在咱工业园投个千儿八百万就不放人！因此，达和他们3756厂四千人的问题在省城、平州是难以解决的大麻烦，在他和赵安看来，本不算什么事！他们连地都敢分敢卖，还怕违反政策？赵安在大会小会上不止一次说过，只要能把工业园搞上去，啥都能试！

这次光着的历史会晤，嗣后被达说了多少年，一直说到今天。在达嘴里，赵安省长和钱惠人市长当年落魄着呢，哪有今天这份威风？为把他和3756厂拉到文山，好话说尽，笑脸赔尽，连衩都没来得及穿，就坐在浴池旁和他谈判了。这谈判在古今中外的商业谈判历史上前所未有！赵安却不承认，笑骂达狗嘴里吐不象牙来。钱惠人后来见了达，就敲打说，闭住你的臭嘴吧，都当上副市长了，还不知为尊者讳？你狗东西少四败坏安省长的光辉形象！

还就不信了，这么好的一个转产军工厂，还有四千万元的安置费，会在汉江省不掉！”

钱惠人把赵安拖到达面前，这才让赵安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达吓了一，抹去了脸上的，低看着钱惠人问：“哎，你认识我吗？”

不料，因为太激动，钱惠人在距达一步之遥的地方倒了，摔了个仰面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