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华如惊问：“郭书记从来没犯过心脏病嘛，怎么会突然大面积心肌梗？”

财办刘主任最先想到郭怀秋可能是心脏病发作，要找救心药，却没找到。在建的工业园里又没有医生、护士，无法实施临时抢救，束华如只好让001号奥迪亮起警灯，拉起警笛，风风火火地把郭怀秋送往人民医院。

还有一些话，束华如不敢和郭怀秋说。有些已在私下议论了，说是国际工业园要路没路，要电没电，却两年投下三个亿，实在是打脸充胖。把这三个亿存在银行，光利息每年也能养活两万多号待业待岗的工人了。

放下电话没多久，院长来了，对束华如说：“束市长，郭书记是严重的心肌梗，情况非常不好，冠状动脉血受阻，引起了大面积的心肌梗，你们要有最坏的思想准备…”

医生、护士们张抢救时，束华如给省委挂了第一个电话，是省委一个值班副秘书长接的。那位副秘书长要束华如保持和省委的联系，并说自己上向省委书记钱向辉汇报。

束华如的意见，三天两往省城和北京跑，把工业园区跑了下来，跑下来后，常委班里仍有不同意见，吴明雄就明确反对过。反对的理由和束华如完全一致。不过，束华如于对郭怀秋的尊重，也于利用国家优惠政策的考虑，在几次常委会上都没站来支持吴明雄的意见，反倒为国际工业园讲了不少好话，这就让大家都以为他是无保留地支持工业园上的，最后一次拍板的常委会上郭怀秋就分工让他负责。

院长说：“那可能就是情绪骤变的因素了…”

在前往人民医院的路上，郭怀秋先是失去了知觉，后又停止了呼，脉搏也几乎摸不到了。束华如守在郭怀秋边，急了一汗，一边不住地叫司机加速，一边笨拙地嘴对嘴给郭怀秋行人工呼，直到001号奥迪冲医院大门。

到了医院，车未停稳，已在电话里得知消息的医生、护士们就围了上来，用担架抬着郭怀秋了抢救室。在抢救室门，束华如对院长和党委书记待说：“要不惜代价，尽一切力量抢救，我上向省委汇报，要求把省里最好的心脏科专家派过来，在此之前千万不能问题！千万！”

郭怀秋是在财办刘主任谈资金问题时倒下的。束华如当时就坐在郭怀秋左边，右边是副市长曹务平。郭怀秋的地倒在了曹务平的怀里，曹务平失声叫了起来，束华如才发现大事不好：郭怀秋脸苍白，毫无血，满满脸的汗，呼困难…

会议被迫中断。

院长说：“正因为从没发过病，所以才更危险。这病的诱因是情绪骤变，饱餐，或者过度的超运动———有些运动员就是在事先毫无症状的情况下，于运动之中突然倒下，再也起不来了…”

束华如心里真难过，只有他最清楚，郭怀秋是为国际工业园和平川市的许多问题忧虑着急———尤其是国际工业园。也许在此之前，郭怀秋听到的好话太多，本没想到工业园的问题这么多，一下有措手不及。自己也真是没数，还火上浇油，尽让大家谈问题，这就把郭怀秋谈倒下了。如若是由着主任江伟鸣唱颂歌，也许就没有这一了。

曹务平说：“这也没有呀，大家谈得好好的，郭书记又没生过气…”

郭怀秋死后，束华如才有些内疚———早知郭怀秋会倒在国际工业园的会场上，他真不该让大家说这么多问题。问题已经存在了，说不说都一样。作为一个市委副书记兼市长，他当初既然没站来反对国际工业园的上，现在就不该这么患得患失，就得切实负起责任来，千方百计去解决问题。就算要下地狱，也只能自己下，完全没有必要把郭怀秋也架到火上烤。

20多个与会者全吓呆了，扑过来，围着郭怀秋，一声声叫着“郭书记、郭书记…”郭怀秋这时尚未失去知觉，看着束华如，还断断续续说了句：“束市长，你…你们接着谈，我…我心慌、痛，要…要先去一下医院了…”

曹务平说：“郭书记没任何运动，发病时我们还在开会。”

现在，国际工业园成了平川市人人皆知的市长工程，束华如已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加上大正的日本人下个月底又要来，束华如便有些急，想让郭怀秋了解一下工业园面临的真实状况，别到时候一板打到他上去。

束华如禁不住一阵阵目眩，叹息着对曹务平说：“曹市长，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们还说这些没用的话什么？咱平川这穷地方的一把手好当么？我看郭书记是被累倒的。你快给吴书记、肖书记，还有陈书记打电话，让他们都到这里来开个碰会，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