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没要过你。”范鹰捉便回答:“我听你的。”郝本心又说:“我领你下山去开个房间吧?”范鹰捉便答应:“我听你的。”她说:“那咱们走?”他就说:“好,走。”他知道,这个过程已经完成。
当他们竟一同来到山下的小旅馆门前的时候,两个人又突然不约而同地说:“咱们回平川吧!”接着两个人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相视而笑。他们此刻大概在想同一个问题:现在目的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没有吃饭,也不感觉饿,谁都不提吃饭的事。也没有彼此牵手,就那么各自把手揣在衣兜里,洒脱地信步向长途汽车站走去。郝本心道:“我母亲已经过世,家里就我一个人,你跟我去我家吧,我家既干净又安全。”范鹰捉依旧说:“我听你的。”郝本心呵呵一笑:“你就会这一句话!”他们上了长途汽车以后,也没有并排坐,而是一前一后。但从他们俩满面红光、舒心惬意的表情上,司机和售票员还是看出一些端倪。售票员姑娘说:“阿姨,冬天野三坡没人爬山吧?”郝本心道:“有,我们俩。”大家一阵大笑。售票员说:“你们下山太早,其实还可以再玩一会儿的。”范鹰捉道:“时间已经够长了。”售票员又说:“既然来一趟,还不多待会儿,咱们长途最后一趟车下午五点半才收车呢!”范鹰捉道:“下次吧,下次再来吧。”其实他心里怎么不想和郝本心多待会儿呢?
那次虽然他们约好去郝本心家,但终归没去。他们下了长途汽车就分手了。车站上嘈杂拥挤,人头攒动,郝本心只是说了一句:“鹰捉,你多保重!”范鹰捉也说了同样一句话:“本心,你多保重!”两个人便各奔东西了。谁都没提是不是去她家。这大概就是人到中年的成熟。
当后来范鹰捉和黑老蔡坐在茶馆里的时候,面对一脸坏笑的黑老蔡,范鹰捉突然感到万分庆幸:幸亏没和郝本心在野三坡山下开房间,也幸亏没去郝本心家,否则,谁知身后有没有人跟踪?有没有人偷拍或制造其他事端?
“一张照片说明不了什么!”范鹰捉确信自己没有过分举动,虽然他大老远跑到野三坡去和旧日情人见面,似乎有些孟狼。黑老蔡边给他斟茶边说:“范市长,你不要固执己见,你的照片如果公之于众足够你喝一壶的,你信不信?”范鹰捉看着这个可恶的敲诈者,不想多说一句话。因为他与郝本心的情爱是那么圣洁,却在此时此刻遭受一个无赖的亵渎和玷污。“如果那个女人是你老婆,老百姓看在眼里只是一番取笑,说你是个嘴馋而不挑地方的贪欢市长,而如果老百姓知道那个女人是你的情人,你想想,平川市不是要出一桩爆炸性新闻吗?不出三天,全国各大网站都会登出这幅照片。你信不信?”范鹰捉仍旧无语,因为这是完全可能的。
“范市长,你怎么不说话?”黑老蔡因为语言上的得手,扬扬自得。范鹰捉扭开脸,看着窗外过往的车辆和走过的行人,说:“你想要什么条件?”黑老蔡呵呵一笑说:“早就等你这句话呢——我想要实验中学的扩建工程!”范鹰捉道:“你直接去找郝本心不就得了?”黑老蔡道:“不行,郝本心那人我们已经做过了解,是个做事严谨老到的女强人,她不经过招标是不会随便给别人工程的。”范鹰捉暗暗佩服黑老蔡真是个无孔不入的家伙,怎奈他打不进实验中学,自己这个市长恐怕也难在实验中学插一杠子。于是他说:“我找她一趟试试,如果也不行,你就还得自己想办法。”黑老蔡道:“不行,我就拿你当人质,你不想出办法,我就把你的照片向社会公开!”
真是无赖,彻头彻尾的无赖啊!可是,范鹰捉此时根本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他想了想说:“工程多得是,你为什么偏盯上实验中学?省平大道马上就要开工,商业街、平河工程也马上就跟上了,商业街上还要建双子星座两座高层写字楼…”黑老蔡打断了范鹰捉道:“范市长,你应该明白,越是万人瞩目的大工程越是难以插进去,尤其我们这种私人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