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平并不接小吉那个话，而是指着杯里的茶，自我调侃说：“就这十块钱一杯的茶，我也只敢偶尔尝个鲜哩。”

16.神秘关系：不该知的秘密

一杯茶才喝到一半，郑小光又来电话，说是还要再追加一个城建局的总工，而且他已经直接同城建局副局长大富说好，由他负责把人带来。

那么，这个郑小光到底是个什么人呢？他和冯市长又是什么关系呢？跟随冯市长快五年了，这是黄一平一直无法猜透的一个谜。然而，作为一个有较素养的“不俗”秘书，他又时刻牢记着那句秘书行业人所共知的格言：不要好奇心太重，不该知的不要打听

经理也笑，说：“这有什么喝不起的呀，一斤茶才两千五百元，还抵不上半桌饭哩。前几天，丁市长秘书小吉在这里招待客人，不也带了二斤走了。”

刚才前台经理盯着黄一平跟来，自然也是看中了他手里的签单权。别看黄一平这样的秘书，平常跟在市长后边颠颠的，好象没有什么实权，其实却是各大饭店、宾馆、娱乐场所竞相追逐、逢迎的对象。照规定，冯开岭这级别的领导，无论接待什么样的客人，吃、喝、行、玩直到礼品都可以由财政公款支，而且不拘档次、不限数额、不挑地，消费完了只要签个字，到时候店家把单直接拿到机关事务局领钱就是。照理，领导招待的客人，也只有领导才有签字报销的权力。可事实上，但凡有签字权的领导，一般都不会在消费单上亲自签字。一方面，这边陪着客人酒足饭饱谈笑风生，那边服务生把消费账单递上来签字，应是大煞风景的事情；另一方面，现在审计之风盛行，什么离任审计、晋升审计、年度例行审计等等，哪个领导愿意因为吃饭、娱乐、礼品这样的事挨上审计这个麻烦？因此，签字大权往往就毫无疑问地转让给了秘书。

经理看看话不投机，便不再多说什么，讪讪地退了去。

是长相漂亮的酒店前台经理。彼此都是熟人，经理也不多加寒喧，坐下便问：“黄大秘书，酒店新了一批上好龙井，是人家产地老板专供中南海的特级品，要不要给你？”

黄一平就经常有这机会。比如今天帮郑小光请客，名目是省里来客，主人是冯市长，最终消费单上却签着黄一平的大名。这签单权，在很多秘书来说又成了一特权，时常有人用来为自己谋些私利。黄一平知，那个丁市长的秘书小吉，就很会利用这签单权，经常从一些饭店、宾馆往家拿烟拿酒拿礼品，据说有时连厨房里的螃蟹王八也朝家拎。这样的现象，在秘书圈里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或者也勉可算是一潜规则，可黄一平就从来不这偷摸狗的勾当。他觉得，同是市长秘书，自己和小吉那号人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不想因为贪图一蝇小利，失去了作为领导秘书的尊严，辜负了冯市长对自己的信任。

郑小光的气依然客气，但这先斩后奏式的通知，还是让黄一平觉很不舒服。而且，郑小光似乎暗中一直与大富、何忠来们保持着线联系，打电话给他这个秘书，只不过是让他面买单而已。

其实，黄一平知这位前台女经理刚才的来意。这家由政府招待所改建的城大酒店，名义上仍是政府主，其实早就搞了承包经营，而且很多项目诸如餐饮、客房、桑拿、歌厅等等门，都分包给了各个门的经理，刚才来的前台经理承包了商务中心，烟、酒、茶、礼品都归她承包。能在城大酒店担任门经理以上的人，大多是市委洪书记、丁市长之类市里要员的关系人，有的甚至背倚着更上一级某位权势领导，承包的目的绝不是为了提服务平，而是让这些关系人能够名正言顺地多捞好。据说，这个前台经理还在客房服务员的时候，就先后同洪、丁二位领导上过床，是横跨委、府两边的红人。她那个所谓的档茶叶，标价二千五百元一斤，实际最多一半价钱都不到，而这些茶叶之所以能推销去，况且销路还很好，就是因为有政府机关在这里公款签单，说白了，茶叶落了签单人腰包，费用则打到饭费里公款报销。

这，也许又是对冯市长那个“不俗”评价的一注解吧。

的是公家的钱，用的是冯市长的名义，需要黄一平的仅仅只是打几只电话、签个名，原本也不值得有太多的想法。问题是，冯市长本人平时在这方面向来比较低调，除非公务活动，私人方面的来客接待一般不会放在城大酒店这样显的地方，即使放也控制在一个比较适当的规格。可是这个郑小光，嘴一张就要费城财政几万块钱，气显得那样轻松。偏偏冯市长对郑小光又这样宽容，甚至到了放任放纵的程度。

黄一平笑笑说：“不要了，你那专供的特级品肯定价格不便宜，我一个小公务员哪里喝得起哟。”

这样一想，黄一平心里就有些不得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