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一平闻言，暗暗松了一气。早知冯市长如此开明，刚才何必绕这么大个圈。

可是，十年前的一次偶遇，令他有些动摇。

冯市长：“我听说过，据说不少领导、企业家也经常悄悄找他，蛮有名气咧。”

老家北县有个三十多岁的瞎，人称小先生，在当地算命测字堪称一绝，生意好得需要挂号排队通关系，甚至带动了周围很多服务。”

民警上乐了：“连您这么大领导都亲自来了，我们能、敢吗？”

冯市长一笑：“你有兴趣，不妨一试，权当游戏罢了。”

当晚，黄一平便借了邝明达一辆车，亲自驾驶，星夜赶往北托了北警方一位朋友，黄一平找到当地派所段民警，连夜来到家住城郊的小先生家。

对测字看相一类，学政治的黄一平早先并不相信。在他看来，不论是披着易经八卦之类的外衣，还是打着儒传人、太白后裔的旗号，包括民间那些装神鬼的巫婆神汉、故玄虚的算命瞎，但凡号称能测算别人命运者，统统都是胡扯。人之世，本是一件科学、偶然极的事。试想，一个男人内有数以万亿计的，一个女人一生中也会育无数卵，生命的创造完全有很大的不确定。男女之间的结合，无论明媒正娶的婚姻中人，还是偷情苟合的婚外之恋，也不是充分酝酿预有准备，还是一时起激情所致，都是人为因素多多，随机很，怎么就能肯定地说，早在生命形成之前，一切都已经由老天先行决定了？还有，对多数人而言，偏僻山区、贫穷农村本就注定了一生劳碌艰辛，而城市宝贵之家，怎么说命运都差不到哪里去。既然生在那里了，纵使你运气再好，自己扑腾得再厉害，也还是无法改变很多，或者说终究得到改变的也只能是极少数人。再说，一个人的过去、当今、未来，完全是一难以把握与确定的曲线，很多有意或无意、人为或天然的因素，都可能瞬间决定或改变其走向，又岂能掐着指提前推算来？因此，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黄一平始终持他在大学课堂里学到的列主义唯史观，保持着无神论者的立场。

那阵，黄一平刚由城五中借调到教育局，在教研室帮助编写教材。一次随局长差西安，参观兵俑来，局长等人内急找卫生间去了，他一个人蹲在路边休息。这时，一个士装扮者上来，非要帮他看相测字，死缠烂打就是赶不走，并且号称看不准分文不取。看那士言谈举止，也不是一般的地痞无赖，黄一平就依了。那人对他面容、手相左观右察一番，先是把他的家景况、情脾气说了七不离八，接着话锋一转说：“你这人生着师爷相，天生幕僚的料，一看就是个领导秘书。”岂知，心气傲的黄一平此前对秘书向无好，觉得什么幕僚师爷之类不过是些蝇营狗苟之徒，电影电视里总是充当馊主意、使坏心的讼角，即便当今的那些领导秘书，也多是一副为虎作伥、拍逢迎嘴脸，没有几个正大光明形象。于是，当即气不打一来，把士好一番奚落，说：“就你这力，居然也想吃这碗智慧饭？”士摇讪讪而退，但嘴

那个名称小先生的瞎家果然排场很大，把见过些世面的黄一平还是吓了一。一溜三座楼房，全是欧式风格，即使夜里也能看建筑考究、装潢。民警介绍说，三座房分属瞎本人、父母、妹妹三家，左边妹妹家负责发号排队，右边父母家是解难释疑、除凶化吉的佛堂场，中间是瞎算命的场所。三座房的二至四层，以及周围邻居的众多人家，都辟房间用作客房、饭店、销售，全服务于瞎算命这一主业。据说，前来算命的人来自四面八方，其中不少是江南、上海以及邻省浙江的达官贾或明星大腕。照明码标价，瞎本人每算一个命平均二百元，如果日均算二十人左右，估算下来，仅这一项收每年就达到两百万元之。如果遇到命运中有坎坷、波折的人，就得在瞎父母那儿购买祭神、谢仙的消灾用品。区区一只小挂件，说是从香港或东南亚某国批发过来，专门请僧大师级人开过光，价格少则数百，多则数千上万元，这方面收更是大得惊人。还有，随着瞎名气越来越大，前来算命者可谓蜂拥而至，有的甚至托熟人走后门，因此就现了挂号排队的泱泱景观，掌控排序大权的瞎妹妹常常就起队卖号的勾当，加一次是上百元，藉此又发足横财。

黄一平说：“正好我最近要回去看看父母，要不顺便找他试试？”

“那当地政府门，包括你们这些穿警服的公安，怎么不？”黄一平悄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