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到最后，黄一平渐渐神散淡、滞重，脚步踉跄得厉害，大家都看他喝醉了，就都劝他不要再喝，甚至有人上来夺他的酒瓶与酒杯。可是，他嘴上仍然一个劲说自己没有醉，还是持与人碰杯、杯。最后，朱洁和汪若虹都不让他再喝了，行把他搀扶去，送上一辆租车。

知冯市长调动的消息时，黄一平已经在党校上了半个月的班。

黄一平哭的时候，不停地揪扯着自己的发，连声斥骂：“傻！傻！真他妈傻！”及至后来，声嘶力竭一样，听了令人汗倒竖。

那个曾经拳掌与冯开岭竞争的张大龙，了个狗咬泡空喜——免去市委副书记职务，担任人大常委会党组副书记，副主任一职等待来年人代会选举。年轻的副市长秦众，则如愿被任命为城常委常委，离常务副市长只有两个月之遥。

来到党校后勤，暂时还没有给他分工。里总共六个正式工作人员，一个长两个副长，其他还有两个主任科员。他的被保留的所谓的正科职级，其实也就相当于主任科员，说白了就是一般工作人员。听长话里的意思，里的所有工作都有固定分工，目前不宜拆开重新调整，只有等一个老同志上退休了，他负责的门卫和绿化这两块，才可能给新来的黄一平。

“我刚来正好学习学习，有无分工没有关系，领导让什么我一定不讲价钱，保证圆满完成。”黄一平向长表态。

换届前夕的这组织调动，传递的信号非常明确：冯开岭将任江市下一任市长，江来人则接替丁松的市长职务。一番风雨之后，冯开岭有惊无险地实现了他的仕途升迁。未能在城直接晋升虽说多少有遗憾，可是，能到江易地提，不仅不算吃亏，而且还让他捡了一个大便宜。

离开酒店回到家，黄一平死狗一般伏倒在客厅沙发上。汪若虹赶打来一盆，却看见丈夫浑颤抖如筛糠一般，刚开始还没有声音，渐渐就听到一阵似一阵的泣，继而转为放声大哭。

不仅如此，到后来，黄一平还拎着酒瓶和酒杯，主动击到周围的包厢，逢到熟人就敬酒，也是重复着同样一段陈词：“你们看，我现在都这样了，冯市长还请我吃饭，够意思吧。遇到这样的领导，是我黄一平之福，也是城全人民之福。来，为我们尊敬的冯市长杯！”

那天，正好党校有一期学员结业，黄一平和后勤一帮人忙着搬椅摆座位，准备为学员拍结业照。

看着丈夫痛苦不堪的样，汪若虹除了叹息与难过，也别无他法。

城与江，两个同属省直辖的地级城市，前者地江北，虽说幅员、人都超过后者，但比之地江南的前者，经济总量却远远不及，在全省排名更是差距不小。从某意义上讲，冯开岭由城调至江，算是糠箩米箩。更为重要的是，江政坛环境一向很好，市委、市府等几班合默契，关系也很洽。因此，十多年来，江党政主要领导大都得到提重用，现任省委、省府班里，就有好几位曾在江任过书记或市长，甚至还有两位江官员，被派到西、东北边远省份担任省长。由是，省内有句顺溜传甚广：了江官，等着朝上蹿。

汪若虹虽然并不明白黄一平话里的意思，也不完全懂得近来发生的那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有一她却看得真切，黄一平今晚其实是有意想把自己喝醉。下即使这样，貌似已经醉得不行，可他的脑却依然非常清醒。作为一个与之共同生活了十几年的妻，他比别人更了解自己的丈夫。

长盯着黄一平看了半天，觉他语气、表情都很诚恳，不像有什么情绪，这才放心地笑了，说：“好好，你还年轻。再说，党校待遇其实不比你们市府机关差，在这儿工作并不吃亏，多少人削尖了还挤不来哩。”

大杯，主动给自己倒满，只要有人来敬酒，他就端起杯一饮而尽，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忏悔、表白说：“来到这个世界上四十年，在我遇到的所有师长、领导里面，冯市长是最好的一个。我所犯的一切错误，都有愧对于冯市长对我的言传教。我很惭愧！”

黄一平知，长说的也是实话。市委党校地西郊，得益于连续不断的在职培训和学历修，这些年挣了不少钱，不仅校园建设得不错，教学楼、办公楼、宿舍楼都比城大学，育馆等附属设施也非常齐全、气派，据说教工福利待遇也很好。最主要的是，这边的人虽然层次不是很，特别是后勤这一块接的

省委突然决定，城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冯开岭调任江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江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调任城市委副书记、常务副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