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不住了。
任光达吊起一支烟,踮起脚,带动浑身颤抖,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陆爱侠没说泪就流下脸颊“雪梅她哥住院了,怀疑是癌。”
任光达面无表情说“噢,婶子别难过,也许医生搞错了。不过,凭现在医学条件,医生轻意不会下那样的结论的。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婶子,你要挺住啊!”陆爱侠低眉顺眼地“嗯”了一声,忍着泪水,强装笑脸说“我今天来是想取那笔投资的,不然没办法给雪清治病。”
任光达站起来,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坐在沙发上的陆爱侠的眼睛跟着任光达走来走去,最后眼睛都看花了,头也给转晕了。看不出任光达脸上的表情,头脑里想不清楚还该怎么向任光达要钱。借钱如拾宝,要钱如求宝。陆爱侠心底直发虚,埋下头去流泪。
任光达终于说话了“按理说呢,婶子,雪梅他哥得病,别说归还你的钱了,就是我也该出手帮助。但是,我说出来你都不相信,我现在账上一分钱没有,全投财富广场项目上去了。就这样外面还欠着一屁股债呢。”
陆爱侠怎么可能相信任光达一分钱没有呢,喝的一杯咖啡也不止一分钱呀,肯定是想赖账不还。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事情啊,怎么能拿着别人的钱,心安理得的挥金如土,而当债权人遭遇天灾人祸,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强调客观理由呢?陆爱侠有点生气了。“光达,婶子说话可能不好听了,婶子到这一步了,你不拉我一把,让我寒心呀!”
任光达脸上拧得下一盆苦水来,双手一摊说“婶子,真的不好意思,不是我不想还,是我真的没钱还呀。要不你再等几天,等我运河热电厂的这月气钱收上来,转移一部分到财富广场项目上来,再还你,好不好?”
陆爱侠泪眼朦胧地看着任光达“光达,你就救救雪清救救婶子吧,婶子现在走投无路了。老头子听说我把钱投你这来了,差点把我吃掉了,雪荣也批评我不该这么糊涂。你可不能冷了婶子的心啊!”任光达抓住陆爱侠的手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婶子,我任光达说话历来一口唾沫一个坑,没不算数的。眼下真的手头太紧,职工几个月都没领工资了。但是,再难我也要把你这救命钱给还上。放心吧!”
陆爱侠心软了,在任光达的推拥下转过双面绣屏风,听到任光达继续找托辞说“我马上出差,不然就留婶子吃饭了。”陆爱侠突然意识到任光达说的话没准,脚下钉了钉子似的不走了,猛一回头,又坐到刚才坐过的沙发上。“光达,你今天不还钱,婶子就不走了。”
任光达啧嘴“啧,你不走,我也没钱,一开始我就说过了,等财富广场项目竣工了才能有钱还你们,我什么时候也没说过不还你们钱呀!”
陆爱侠咄咄逼人说“等你财富广场项目竣工,我那儿子也爬大烟囱了,我能等到那时候吗?”
任光达难为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只要等几天就有钱转出来了还你了,你怎么一根筋呢。”
陆爱侠说“我就在这等着,哪也不去。”
任光达发火了“你在这里等着,我没钱,你能扛我下河呀!”
陆爱侠也来气了“哎,任光达,你现在成大爷了是不是啊,借钱时你是什么态度,说话是什么口气。现在你逞英雄了,你没钱就算了?我扛你下河先湿我的脚是不是?跟你说透亮话,你别把婶子当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