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去。她眯细了眼在看,目光变成了脚步,一步,两步,她把从王启明宿舍门到脚下这个门之间精确地量了几遍,最后得出十五步。也就是说,王启明与雪梅在一个小院里睡觉地方的距离只有四秒钟的路程。她仿佛看见王启明在这条走廊上奔跑,不分白天黑夜。似乎一切全明白了。为什么最近王启明经常不回家,为什么王启明敢跟她顶嘴了,为什么王启明对她自以为保养得很好的胴体感到乏味,甚至毫无兴趣,为什么王启明有时装模作样想跟她做爱,其实并不动心,总之,一切答案她全找到了,那就是因为有了雪梅。怎么过去到运阳县来探亲就没发现这个问题呢?邱艳有点纳闷。心里有鬼,看什么就会印证心里的想法。邱艳一声不吭地开始频频点头,脸上还出现了笑容。
“呵呵,好啊,我来看看你的宿舍。”邱艳跨进雪梅的房间。
“请坐!”
“不坐。”
“喝水!”
“不喝。”邱艳睁大眼睛上下打量,张开鼻翼到处嗅嗅,警犬似的。
雪梅跟在邱艳身后陪她检阅自己的宿舍,一不小心,邱艳会突然回过头来,差点跟她撞上。两间房子就那么一点大,邱艳至少来回巡视了五遍。她看到电视机是新的,电话是新的,脸盆是新的,盆架上的毛巾是新的,茶几上的水果是新换的,似乎一切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窗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排书,一个镜子。
邱艳在桌前站了一会,从镜子里端详了一会自己的脸色,太难看了。她想,我来干什么的?抓贼抓赃。我有什么证据对雪梅怀疑?她调整一下情绪,决定对雪梅和风细雨。突然换了个人似地说“哎哟,雪梅呀,自从经你辅导啊,我那儿子真的懂事多了。”说完拉住雪梅的手到沙发上坐下。
雪梅很不习惯一会风一会雨的邱艳,心里更加紧张了。邱艳反客为主地坐到了沙发上,她反而不知所措,既不想跟邱艳挨着坐,又不能离开。她只好从拉把椅子坐到邱艳的对面墙边,她支支吾吾地回答邱艳的问题。
邱艳突然抬起屁股坐到雪梅的床上,并且,不时用手抚摸着平整干净的床单,眼睛却在枕头上仔细搜索,她想找到蛛丝马迹,哪怕是一根头发,当然如果是男人头发,那肯定是王启明的。但非常遗憾,她没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她说“这次出国开心吧?”
“还行。”
“国外生活也习惯了?”
“不习惯,吃不惯,睡不好。”
“雪梅呀,王启明这个人吧,工作起来是不要命的人。过去吧,十天半月的回市区家里去,可这有一两个月没回来了,他改了,成周论月的咱娘俩见不着他的影子。一问,不是开会,就是调研,不就一个字,忙。什么时候才能不忙啊。我有时也气他,男人嘛,以事业为重。但是,再忙,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不当事。这年头,别的都是假的,身体是真的,只有身体是自己的。他一人在外,我哪里放心。我整夜整夜睡不好觉。一个在家倒了油瓶不扶的人,他能照顾好自己吗?在家大事小事,他伸手不拿四两。我从不让他干活。运阳这宿舍也不知糟蹋成什么样子了。我的意思是,雪梅呀,你是女孩子,心细,看你这房间收拾的,新房似的,你有空也帮着我家老王洗洗浆浆,打扫打扫。毕竟,你是奔他来的。”邱艳语无伦次地说了许多,绕来绕去,不知所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