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愤之下，父亲捶痛哭。但他只恨自己没本事，让老伴和孩跟着吃苦受气，对徇私枉法的街主任却无可奈何。

忽一日，拉煤球的老友对父亲说：“行啊，老哥，困难补助下来了？”

父亲退街主任的办公室，一步慢似一步地向回走，腰上好像系着铅坠，弯得更低了。

田敬儒倔地说：“知不！”

田敬儒读书用功，弟弟们也同样用功。可是越是这样，家境越是窘困，因为只有父亲一个人打零工挣的那钱，不但要维持一家人的吃穿用度，还要维持他和弟弟们的学业。接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想到上大学不仅学费成问题，吃饭住宿都需要很大的销，田敬儒悄悄哭了一场。他泪，断然决定这大学不念了，早就业，可以让弟弟们继续上学，也好减轻父亲的负担。话一，父亲的掌便劈盖脸地落在他上，骂：“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你还不念了？你想和我一样一辈苦力？现在穷是穷一时，要是不念书，那是穷一世。你念了那么多书，这样简单的理你不知？”

母亲气得浑发抖，指着田敬儒的鼻说：“你要是不念，就别当我的儿！我没有你这样光浅的儿！”

”、“锥刺骨”的程度，满心里只有一个念：等息了，挣钱了，让娘吃细米的饭，吃净面的馍，可劲吃…

“孩们都上学呢。”

走大学校园，田敬儒时刻提醒着自己，一定要给三个弟弟表率。人穷志不能短，日一天天地熬下去，一定会有好过的一天，只是万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他发愤学习，事事都要在同龄人中争第一。

父亲苦笑说：“别逗了。”

父亲笑得比哭还难看，说：“兄弟，我要是有买酒的钱，我还申请啥困难补助啊？不为别的，丢不起这张脸！”

“甭说了，困难的群众太多啦！您没瞧见，大家都在排着号地申请困难补助呢！我再了解了解情况，回去等通知吧您哪！”

听天由命地等吧，万一老天开呢？

只有一件事，田敬儒总是落在同学们的后面，那就是——吃饭。每当到了开饭的时间，同学们都急忙地奔向堂。田敬儒却照旧埋着，啃书本，笔记，故意磨磨蹭蹭。等同学们都吃完了，陆陆续续地回到教室，他才悄悄地拎上咸菜罐，打上三两饭，躲在堂的角落，也不抬地吃下咸菜拌饭。

老友不满地哼了一声，自顾自地拉着车走了。

“供不起就别念了嘛！哪着急顾哪，日都过不下去了，还念哪门书？”

理，这样一个陷生活窘境的家本应该享受城市贫困家补助的。可生倔、饿死不低的父亲就是舍不这张脸。他总是对儿们说：“你们都记住了，人活在世上，全上下都用布包着，就着这张脸，无论如何不能脏了、污了，宁可上受累，也不能让脸上受！”

看着家里的大小伙，一个个比赛似的中，大学，仅靠他打零工，老伴糊火柴盒，本无法支付学费，要了一辈脸面的父亲低下了。他哈下腰，赔着笑，走了街主任的办公室，请示：“领导能不能考虑给我们家办个贫困补助？”

街的通知一直没有来。

“可是…”

父亲说：“我瞒你吗？本没那事儿啊。行了，兄弟，别拿老哥开心了。”

田敬儒如遭当喝，低下，接受了父母的意见。

田敬儒得知这一消息后，第一个念就是回去跟那个混账王八主任拼个你死我活。后来虽然冷静下来了，却在不止一个梦里将那主任给千刀万剐了。

后来还是一块拉煤球的老友搞清楚了，得到困难补助的是一个与田敬儒父亲同名同姓的人。怎么这样巧？拐弯抹角细一打听，原来那人是冒着他的名儿得到的补助。就是说，街主任是以田敬儒父亲的名义从上边申请了补助款，然后给了那个本就不困难的人，那人是街主任的亲戚。

街主任叼着烟，用角余光不屑地瞧了瞧一煤灰的老人，不冷不地说：“你们家有四个活蹦的大小伙，日还能不好过？”

老友不兴了，说：“别人都知了，你咋还瞒着我呢？”

一起拉煤球的老友劝说父亲：“老哥，现在谁还你困难不困难？领导那是跟您要礼呢。要不就送吧，现在时兴这个，您拎上两瓶二锅，准能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