咂咂嘴,苦笑了一下说:“德海呀,今儿这饭是给客商安排的,还是给我安排的?”
赵德海不知其意,含混地笑笑说:“这个…都有了,都有了!”
“都有了?”周仕明说“如果是给客商安排的,我就不好说什么了;要是给我安排的,那我可就要挑挑理了!”
“挑理?…”众人面面相觑。
“我问你,”周仕明盯住赵德海“以前我回来,你请我吃的什么?”
“以前…”赵德海抓抓脖颈,干笑了一下,说“以前老市长回来,吃的都是小饭店,小二春过了,胖妈饺子了,还有小河鱼炖菜馆什么的…”
周仕明紧跟一句:“那你以前怎么不请我来这大饭店,吃这个这个…鲍鱼、龙虾,还有这个,叫什么蟹?…”
“大闸蟹!”不止一人殷勤地抢着回答。
赵德海皱皱眉,故作委屈地说:“老市长,以前是您自己坚持非要去小饭店,咱还以为这山珍海味您吃腻了,想换换口味呢!”
“吃腻了?”周仕明哭笑不得地转了个身,拍拍胸脯说“我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也有欲有求,并且那欲望也是没有止境的!吃腻了?说得轻巧!我都恨不得天天、顿顿吃鲍鱼,啃龙虾!可咱吃得起吗?想想全市、全省,那么多下岗职工、低保家庭,饭都吃不上溜儿来,咱们吃鲍鱼…有人说,一只鲍鱼等于一麻袋包米的价钱!算算吧,咱这一顿得吃多少包米?是不是得拿火车拉?”
一席话说得所有人都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赵德海更是脸红脖子粗,窘迫不已。
周仕明接着说:“想当初,我和鸿举他父亲——咱们的老司令员,我们两个人下饭店,吃的什么?一人一盘尖椒土豆片!司令员爱喝两口儿,我私下给他打了一壶散装的白酒,多要了一盘猪头肉。司令员说我超出补贴标准了,非要自己掏钱哪!…”说到这儿,周仕明扭开头,仰起脸,极力地忍着不让眼泪流下来。
众人的眼圈儿都有点红,可是谁也不敢说什么。
李鸿举看到满桌的山珍海味也觉得难过,但他知道,眼下自己得当个“和泥匠”连忙说:“周叔,德海市长这样安排主要是考虑到有客商,要光是为您,咱就还吃小二春饼去!”
周仕明擦擦湿润的眼睛,突然笑了,向众人摆摆手说:“对不起,对不起!来,大家坐。德海呀,我刚才是有感而发,别往心里去呀!既然是为了客商,这饭还是应该吃的。来,你们都坐呀!”
气氛顿时活跃起来。赵德海借坡下驴,急忙为周仕明扶餐椅,招呼众人就座,一面赔着笑为自己解围:“老市长,您这一有感而发,瞧吓得我这一脑门子汗!…”
周仕明勉强笑笑说:“其实我理解,为了招商引资嘛!咱们借光吃一点也不为过。但是不能过分。咱们省有一个市——哪个市我就不说了——市长参加全国两会,在北京一家大饭店请客,一桌饭就花了二十多万!二十多万哪同志们!”周仕明说到这儿,猛地一拍桌子“他想干什么,啊?无非是想拉关系,争选票,逮着机会再上一步嘛!可他这一步,因为这二十万元的一桌饭,说下天来,我也不能让他上!”
众人齐齐地叫了一声好,纷纷赞叹起来。
“老市长真行!…”
“还得说咱老市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