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答应道:“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您就把我当成您的小少爷吧。”
陈小丽终于忍不住流下了一个母亲的眼泪。高兴的说道:“小双,你真是我的好孩子。好女儿,老天爷对我总算还有那么一点偏爱,谢谢你,小双…”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是逐渐产生的,在无数女人的夹缝中,金丰明显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地真实。从孤儿院回来之后,金丰便带着吴莎莎来到了一个并不为多少人知道地地方:滨江市远郊山上的一座寺庙。
抬头望去,眼前惨败地深秋丝毫让人感觉不到任何的释然,这种试图逃避的抉择时至今日同样没有给予金丰任何精神上的补给。和纸碎金迷的花花世界相比,深不可测的山脉似乎可以随时将他吞噬。童年记忆中的美景已然变得模糊起来,除了脚下的枯草之外,一无所有。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一路走来却也看见了不少新种的植被。
对于一个渴望逃避尘世之人而言,哪怕只是瞬间的顿悟都会让人有种莫名的感动。久居都市,原本好动的肢体也已经蜕变了不少,对于金丰这样的人而言,大量的时间已经消耗在了各式各样的应酬和无休止的勾心斗角、阴谋算计上面。当然,在他看来这原本就是迫于无奈,或者说是对于某种生活形式的追求。
和吴莎莎短时间的接触,让他有种异样的归宿感。虽然从一开始他就对这个女人进行了一次又一次的欺骗与蒙蔽。和茱莉相比,这个女人似乎更显几分真实。
吴莎莎好奇的追问道:“为什么今天带我来这种地方呢?你信佛?”
金丰木然的摇了摇头道:“有时候在都市里呆久了,适当的出来放松一下,也并不是一件坏事,你说呢?或许在你的眼里,我这个人应该属于那种阴谋家的行列,即便是祈求佛祖的保佑也是瞎子点灯白费。”
金丰突然的变化,让吴莎莎还是有些适应不了,但是从孤儿院回来之后,他似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从一个教师的角度来看,或许在他心里的某个地方隐藏着不被人知的秘密。吴莎莎道:“我越来越觉得你这个太过神秘,有时候甚至到了一种让人感到非常陌生的地步,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久,可是我觉得在你的心里一定压抑了什么事情,是不是跟孩子有关?”
金丰是一个脾气非常怪异之人,工作之余喜欢的就是一种完全属于他自己的自由,所以对于任何戴着面具的人都是非常厌倦,但他却从来都没有发觉自己原来也早已戴上了面具。
金丰瞥了一眼吴莎莎道:“你是我第一个带到这里来的女人,以前基本上很少有人知道我还有这个嗜好。可能你说的没错,我同样需要在脆弱的时候寻求一种支持与安慰。山上的庙堂里市区很远,也只有这里才能真正让我清净下来,思考一些问题。”
吴莎莎毕竟是个老师,在很多情况下,对人的剖析都是非常精准的,既然这个男人愿意和她分享一些最隐私的东西,至少也说明了自己在他心中的重要位置,这一点无疑让她觉得非常欣慰。“有些事情压抑了太久,说出来或许会好受一些,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如此严重的双重性格,但找个地方释放一下,无疑是最好不过的。”
金丰突然回头对吴莎莎说道:“愿不愿意听我讲一个小故事?”
吴莎莎好奇地追问道:“什么故事?”
金丰笑道:“就是和这里的庙堂多少有点渊源的故事。我的故事。”
两个人一边登山一边交流,吴莎莎已然是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说道:“反正这样走着也无聊,听个故事权当是解闷了,不过发生在你身上的故事一定也很特别,当然我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肯定也和你现在地心情有某种关系吧。”
金丰开始讲述道:“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有一次和朋友lou营途径这里,在山下不远处地集市之上。偶然遇见了一位师傅。听这里的人讲,深山之中确实有几座庙堂。金丰其实一直都想上去看看,遗憾的是根本没有找到志同道合之辈。
师傅法号顿新,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样子。那次出山,多半是为了为寺庙之中添置一些日常用品。佛家讲究一个‘缘’字,没有想到我这个迷失自我之人,竟也能成为一个虔诚的香客。顿新师傅不是很健谈。不过听了我的一番倾诉之后却也产生了几分怜悯之情。佛家讲‘普度众生’,我也算的上是众生之一。彻底地远离尘世,或许可以让我静下心来好好的思考一些事情,虽然没有步入空门的意愿,可是能够和这些真正远离功名利禄的出家人相处一番,势必会有诸多心得。时间推移,人性蜕变,慢慢的很多原本存在的情感与真实就被遗忘在生活的征途之中。和都市边缘的休闲避暑山庄相比。这种原生态地世界显然更加逼近于一种幽静。可以说我是一个追逐名利而落败之人,那种从天而降的落差可想而知。当然,有的时候我也会将自己和非洲那些饥寒交迫的难民相比,即便这是一种完全的阿Q精神。
每个人脚下的路不同,久而久之,所练就地腿上功夫自然也有天壤之别。顿新师傅在崎岖的山路上健步如飞。而我呢,没走多久就已经面色苍白,气喘吁吁。幸好有一路二来的那种几近苍白的秋色可以转移一些负面的东西。或许是因为我这个人还算和善,此刻已经完全抛弃了附着于身上所有的盔甲和虚伪的面具。顿新师傅微微一笑,许久才开了金口道:“看来施主平时显然是疏于锻炼。”
顿新师傅的话倒是让我有些说不出的好奇,总觉得这大山深处的和尚不会有如此文绉绉地语气。在涉足都市地时候,那些已然被尘世萦绕的寺院,在我地眼里多少已经变得有些世俗,当然,或许这同样是因为我身在红尘的缘故。顿新师傅捡了一处光滑的大石头坐了下来。轻松的神情之中显然多了一些能够察觉到的东西。继续说道:“看的出来施主内心异常烦躁。今天跟小僧上山多半处于逃避之意。”
我木讷的点点头道:“我的这点心思果然逃不出顿新师傅的法眼,和你们这些出家人相比。我的确肩负了很多东西。不过听师傅说话的口气似乎也不像一般的山野小僧,总觉得有种与众不同的感觉,却又说不明白。”
顿新师傅的僧袍显得有些陈旧,眉宇之间有种异样的神情。他远远的看着眼前薄雾之中的秋色,若有所思的说道:“其实你我终究是没有什么不同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们谁也无法逃拖于天地之间。虽然不曾了解施主为何所困,不过凡尘之中也无非是出于生活所迫。你我今日相会,也是一种缘分。今年世道多有波折,凡事势必要宽心才是。”
对于一个出家之人,自然也用不着掩饰什么,既然是到此寻求解拖,我自当将心中之事和盘托出。不由得叹息道:“这样的大起大落实在让人难以接受,其中的滋味师傅可能体会?”
…”
吴莎莎追问道:“那后来呢?你和那位顿新师傅就到了山上的寺庙?”
金丰一番颇具哲理的话倒是让吴莎莎听的有些云里雾里,经过了两个多小时的长途跋涉,两个人终于到了金丰故事里提到的深山寺庙。一位面目和善的僧人似乎知道有人要来一般,早早地在门外等候。
金丰道:“顿新师傅。这位是我的朋友吴莎莎。”
顿新师傅会意的说道:“想必你已经找到可以倾诉衷肠之人了?”
金丰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吴莎莎道:“只是心里的魔障到现在还无法驱除,十分苦恼。”
吴莎莎低声问道:“这位师傅莫非就是你提到的顿新师傅?”
金丰点点头道:“就是他,这一年多以来只要一有时间,我都来这里小住一两日。不过学校那边,应该没问题吧?”
吴莎莎道:“我提前打好招呼了,这个地方确实算得上世外桃源了,宁静中充满了生机。怪不得你喜欢来这种地方。”
走进正殿之后,金丰就此跪坐下来。虔诚的跪拜祈福。顿新师傅说道:“一年前你地心结至今还未打开?”
金丰道:“还请师傅指点迷津。那件事情始终都是个挥之不去的噩梦,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够消减自己地罪孽。”
顿新师傅双手合什道:“你犯了杀生之过?”
金丰点头道:“一切都只是个意外而已。”
顿新师傅道:“意外之后的事情恐怕就并非意外了吧?”
金丰道:“师傅明鉴…”
吴莎莎虽说听的不大明白,但是从刚才金丰和顿新师傅的一番交谈之中不难听出,金丰手上很有可能沾上了鲜血。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人所表现出来的任何行为都是由于之前的经历造成地。回想起金丰那个模棱两可的故事,吴莎莎隐隐觉得一年前的他肯定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
夜深人静的时候,金丰和吴莎莎两人在寺院的偏房之中。享受着远离都市霓虹的释然。吴莎莎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我虽然听不大明白你们在说些什么,可还是能够感觉到一些东西,能告诉我吗?”
金丰迟疑的一下,回头说道:“好吧,毕竟这件事情在我地心里已经压抑了很久。一年前的三月一号…”
吴莎莎吃惊的看着金丰道:“你不小心把一个小女孩撞到了江里?”
金丰点点头道:“其实我一直都没有勇气面对这个事实,所以你也应该清楚我为什么喜欢来这里,为什么去孤儿院认领一帮孩子。为的就是能够弥补自己的过错。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愿意跟你说这些往事,或许就像你说的那样讲出来心里就不会那么压抑了。”
吴莎莎安慰道:“你也不用太过自责,毕竟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是我们能够掌控地。”
金丰轻叹道:“不知为何,这件事情就如同噩梦一样,怎么也挥之不去。每次想到那个小姑娘清晰的面孔,我都会被惊醒。”
吴莎莎道:“那后来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你有没有——”
金丰摇摇头道:“我一直都在逃避,不过她确实没有能够幸存下来。在你看来我也设计过陈小丽,或许这种事情并不太可能会留下什么阴影,可人往往就是这样奇怪的,我自己也弄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吴莎莎静静的看着真实的金丰,说道:“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呢?”
金丰道:“说不清楚,或许是因为你这次陪我一起上山的缘故吧,或许也是在心里压抑的时间太久需要找个倾诉的对象。”
“你没有告诉那个顿新师傅?”
金丰摇摇头道:“没有,但是他显然察觉到了一些东西,每次来这里。都算是赎罪吧。没想到。我还有这么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