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波

那一年秋天，谢彩凤考上了市里最有名气的ba都中学。考上了ba都中学，就意味着这女子的一只脚已经跨进了大学的门槛了。但是，在谢铛铛家里，却又发生了一场战争。

战火是谢铛铛挑起的。

晚上，一家人围在那张收折桌旁吃饭。吃晚饭的时间，谢铛铛照例要喝二两烧酒。菜不多，一碗油汪汪的回锅rou，一碗糊辣子炒小白菜，一碗泡酸菜。两个女儿看见久违了的回锅rou，筷子自然就频繁地光顾那一碗菜，不一会儿那碗回锅rou就风卷残云般快碗底朝天了。

谢铛铛十分不满。他不满的方式，就是狠狠地摔筷子，或者重重地搁酒杯，甚至用筷子敲打其他筷子。他用筷子敲着菜碗，提醒两个女儿注意，可除了大凤迟疑了一下，谢彩凤夹菜的动作更快了。谢铛铛一边喝酒，一边对小凤妈说：“我说你这老ji婆怎么不会当家呢，你看对门的屋tou，一天三顿饭有荤有素还有汤，人家不也是两口子上班养两个小孩子么？”

小凤妈说：“你莫光看人家跟我们家人数一样，可人家的是两个儿娃子，一个读技校，可以不拿生活费；一个初中毕业就没有上学了，少了多少开支？一天光晓得张开嘴ba吃吃吃，天上不生地下不chang，ying是粑粑不用米来nie么？再等一个月就要开学，小凤考上了住读，钱还差着好chang一截呢，未必ying是要到时弄来显像么？”

谢铛铛瞄一瞄大女儿，又瞄一瞄小女儿，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恨声恨气地dao：“读读读，读个什么鬼书！这样大两个鬼崽子，还要妈呀老汉地躬着背背给你两个挣，是前世差欠了你们还是怎么的？别人家的娃儿ying是金瓜银瓜，我家的娃儿是一些傻锤锤？你两个给我听清楚，大凤明年技校毕业，我的责任就算尽到了；小鬼女你今年就不要去读书了，读来有什么用？常言说得好，当官的辈辈代代当官，搬砖的辈辈代代搬砖，这是命。命中该吃球，哪怕你躲在乡里tou！”

小凤妈dao：“你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在女子面前说话嘴ba没有个遮拦？照我说，小凤的书一定得去读，好不容易考上了，就是砸锅卖铁当爹妈的也要支持。”又喜滋滋地望着谢彩凤“老娘不信，ji窝子里就飞不出一只金凤凰？”

谢铛铛嘴ba一撇，说dao：“金凤凰？空了chui吧，你以为读书多就有用？有鬼的用！你没见罗癫子，人家极好的文化，还不是成了一个神经兮兮的癫子。”

小凤妈脸色一红，愣了好一会，方才说dao：“你不guan有用无用，十三四岁的女娃娃，你不叫她上学，她能在家里待得住？”

“叫她在家里弄饭呀、洗衣呀——”谢铛铛无所谓地dao。

小凤妈白了老汉一眼：“亏你想得出来，那样不耽误了小凤一生？”

谢铛铛呷了一口酒，说dao：“女儿家读书只不过就是摆摆样子罢了，哪儿能够读出了jing1？”

“我就要她读，气死你这不昌盛的老狗！”小凤妈坚持dao。

谢铛铛骂dao：“这个屋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你这婆娘，想是要去开会了不是，哼哼，母夜叉反了天了？”

小凤妈气得把谢铛铛的杯子夺过来摔在地上，杯子砰的摔碎了。谢铛铛一下子tiao起来，揪着小凤妈就打，两人揪扯在了一起，把桌子也掀翻了。

陡然，谢铛铛蜷缩在地面，狗一般嗷嗷叫起来。小凤妈fei美的pigu坐在了他的tou上，而她的双手则死死地攥着他的命gen子。小凤妈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地仰着tou，说dao：“老娘就是喜欢开会你怎么着，老娘就是喜欢开会你怎么着！”谢铛铛花白的tou在那堆feirou下转动，张牙舞爪却无法翻shen。

早有邻居来看这免费的节目，他们笑闹着，却没有人来劝解。

大凤又开始了自己的功课，那就是撕心裂肺般痛哭，哭得昏天黑地的。小凤先是没有开腔，见两人闹得实在不像话，突然站到了凳子上，对两个老人厉声说dao：“都给我住手，不然我手中的东西可不认人啊！”小凤的爸妈被这尖叫声唬住了，都住了手。抬眼一看，乖乖不得了，这小鬼女子手中举着一把闪亮的菜刀，而她拿刀的手还在颤抖着。

“先人啊，你怎么舞刀弄枪的，伤了人咋办？”小凤妈扑上前，把小凤从凳子上拉下来，把她手中的刀夺去了。“啪！”谢铛铛狠狠地给了小凤一个耳刮子，把小凤扇得在地面转了一圈。“异zhong！人小鬼大，你把老子惹mao了，老子扔你下江去吃水。”

小凤倔强地把tou仰起来，赌气地说dao：“吃水就吃水，哪个未必还虚火。”这小鬼女，虽然眼眶里噙满了泪水，脸上仍然写着坚ying。

“你给老子gun，老子不想再看见你了！真是个霉伤心，gun，gun呀——”

“走就走，这样一个寒酸的家未必还有什么可留恋的。”谢彩凤气昂昂地走了出去，地面的灰尘被她的脚带起来，在屋子中间旋转着。

谢彩凤走到牛宏家，一把将牛宏抱住，浑shen颤抖，咬牙切齿地说：“牛宏哥，你…你去把我家那两个老不死的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