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不对不对，你这话太狭隘！”吴哥反驳“对当官要看怎么认识，并不是想当官就是丢脸的事。去年我在北大给应届毕业生报告，开宗明义地说，我这个人平生最喜的事就是当官。当时全场一片哗然，有同学递条指责我何其俗也。我回答说，‘学而优则仕’，古已有之，读书人当官，于国于家于自己都是好事，‘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嘛。官总要有人当，好人不当，就可能被坏人当。我对学生们讲，因为我是好人，所以我要争取当官，我当官，是为了不让坏人当官。所以我说呀，以你老兄的才学人品智商官德，你不当官，则奈天下苍生何？”

“老兄你在班上时，可是比我们这些家伙都得多呵，怎么得现在反倒落在人后了呢？你看咱们寝室里的老四，一到考试就不及格，整天跟在我后面要小抄，可如今人家混得比我还好！”仉笑非笑：“我这人就是这么没息，随遇而安惯了，凡事讲究顺其自然，不会刻意去追求什么，所以步就慢。”

饭桌上的菜肴大多以东北风味为主，酸菜白火锅，煎河刀鱼，炸神仙蛹，清煮大骨，红蘑炖仔公，香椿芽摊饼，青葱灯笼果拌小豆腐，苦瓜素烧，主是萝卜粉条鲜虾米素馅包，佐以玉米大粥，客人吃得很满意，一再说好多年没吃到这样纯粹的乡村饭了。饭后，仉笑非建议老同学到对面屋小憩片刻再回城里，何冬圃亲自将他安顿过去。

我听他的话言不由衷，不由暗自笑了笑。

权哲洙带叫好，我也觉得这家伙说得在理，虽然有些牵，于是起敬了他一杯酒。

也就是在这时，我听到权哲洙对仉笑非说起林之侠过问欧亚药业的事。仉笑非一直开朗的面容顿时蹙了起来，静静地听权哲洙把话说完，瞥了我一，说：

“既是如此，那就得仰仗老同学在上边言几句了，老兄现在位居中枢，权倾朝野，想必在省里说话也会有分量。”仉笑非顺推舟，话中却别有意。

“那是自然，何需老兄叮嘱。”吴哥慨然允诺。

权哲洙接上说：“我大哥这人，要论平，那是没说的，人品官德，也是有皆碑，市委副书记当了十来年了，愣是没挪窝儿。可人家，来了没几年就成了常务，要我说呀，没有别的原因，一句话，寡妇睡觉——上面没人啊！”话俗一，倒把客人逗乐了。吴哥举起酒杯向着权哲洙示意，笑：“官场上这事，让你这一句话就说到上了，只是过于直白。那不叫有人没人，而是千里与伯乐的关系。千里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你们仉书记这匹‘千里’现在差的就是没有伯乐来‘相’一‘相’。”

待何冬圃过来请我们动时，我突然发现年柏留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只听仉笑非对他说：“欧亚药业的事，关键是老二那边，得提醒他把善后理好，千万别大意，不要给别人留下把柄，现在有人可是心积虑地在背后给我们凑材料呢！”

哥的话风也活了些，问起仉笑非的近况，为他抱不平。

“老七，你过去陪客人聊聊天，他对古代文化也有研究的，你们能聊到一起。这里的事，你还是不要介的好。”

仉笑非跟着喝了一酒，说：“我可不敢以千里自居，何况人到这个年龄，对当官的事也看得淡了，一个乡下穷小，位居四品，已是当初所不敢奢望，夫复何求？”

我听从仉笑非的吩咐过到卧室，吴哥果然没睡，正在摆电视，我给他把茶杯斟满，与他聊起来。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认识我在北京读研究生时的导师，而且也在我就读的那所学校工作过几年，这一下便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慢慢地我知，这个远而来的客人是北京某要害门的一位司局级，这次来东北的任务是考察地方换届情况。于是我多少有些明白了，为什么仉笑非持要把他接来吃这顿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