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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西风烈middot;霜晨(8/10)

他以后在你面前也会收敛一些。再说今天是王步凡把文史达和叶慕月的事抖搂出来的,文史远和呼延雷都会恨王步凡。领导者要善于利用下属之间的矛盾,文史远和王步凡弄到水火不容的地步对你是有好处的,他们两个人在私下里斗,你就安全了,这个道理你明白吗?”

乔织虹知道刘远超的话蕴涵着一些政治哲理,但她仍为今天的事感到憋气,饭也无心吃,一副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样子。

刘远超为了让乔织虹开心,就说:“不要为今天的事再生气了,官场上这种事情很常见,也很正常。你以为马疾风的日子好过?九九重阳节的时候,省委组织了一次老干部座谈会,在会上老干部一个个大发牢骚,有的说河东的班子不团结影响了经济建设的进程,有的说省委作风不民主,在任用干部上犯了任人唯亲和埋没人才的错误,有的干脆把矛头直指马疾风和呼延雷,说马疾风软弱无能,不堪大任,说呼延雷作风霸道,不尊重老同志。害得他们当面认错,背后骂娘,他们的日子比你还难过。据说有些老同志正私下串联要向中央反映河东存在的问题。唉!咱不说这些了,今晚你叫上贾正明,咱们搓搓麻将,解解心焦。”

乔织虹一听说搓麻将就来了兴致,满面愁云顷刻间就消散了,就问道:“叫上李直的弟弟李爽吧,他很有钱的。”

刘远超摇摇头说:“李直和呼延雷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叫他不太好,得道山工地上还有什么有钱的包工头没有?”

乔织虹想了想说:“有个叫夏侯知的人,刘书记不认识吧?”

“不认识不要紧,只要他没有什么背景就行。”刘远超说。

乔织虹点了一支烟抽着说:“好像这个人没有什么背景,只听有人说他与王步凡是同学。”

刘远超道:“这不碍事,王步凡现在还算我们的朋友嘛!”

乔织虹点了点头,望着刘远超多情地笑了笑。

“那就叫上夏侯知吧。”刘远超说罢拉了一把乔织虹,两个人走出了雅间。来到天道宾馆的院里,多半个月亮挂在中天,月明星稀,西北风徐徐吹来,乔织虹觉得身子有些冷,她很想依偎在刘远超的身上,可是理智使她克制住了情感,她一边与贾正明和夏侯知通电话,一边跟在刘远超的身后向贵宾楼方向走去。

王步凡今天在百叟宴上也是一时激愤,把文史达和叶慕月的事情抖搂出来的,事后他就有些后悔。因此,在去北远县的时候,他就耍了滑头,说要到西远县双虎乡十字坡村去看看希望小学,让王宜帆带人去北远县宣布撤销文史达的职务,然后让文史达到天野市纪委去接受审查。还强调让王宜帆留下来查处叶慕月原来的问题,说他可能要到第二天才能到北远县去。

王步凡正在十字坡希望小学工地上察看施工情况,接到省委秘书长边关的电话,说他今晚不走了,就住在老父亲那里,如果方便的话可以见见面。王步凡听了边关的话,知道他肯定有什么话要说,赶紧说自己已经在回天野的路上了,一个小时后就到天野。

一个小时后,王步凡来到边际家里时,见边关、井右序、井然和张问天都在。握手寒暄了几句就自己找了个地方坐下。白天在宴席上他是准备向各位领导敬酒问好的,可惜中途被乔织虹指派走了,也不知宴会最后是如何散席的。

王步凡刚坐下,边际说话了:“我看步凡这孩子不错,工作有思路,敢于讲真话,咱们党就需要这样的干部啊!”井然道:“是啊,现在敢于讲真话的人太少了。步凡,今天在宴席上讲的话受到老同志的普遍称赞,岳秀山和成大业都说他们回去后要举荐步凡当天野市的市长。哎!要说也真是怪了,为步凡当市长的事我跟刘远超说过,他答应向马疾风推荐,可就是不见动静。”

张问天摇着头说:“你们两位老兄的话我却不敢苟同,今天步凡在宴席上说的话,正好犯了弹打出头鸟的大忌,天野的情况省领导会不清楚?乔织虹会不清楚?可是文史达和叶慕月的事偏偏是从他王步凡嘴里说出来的,不这样做也许还有当市长的可能性,这样一做只怕是当不了市长的。”

井右序叹道:“张叔的话很有道理啊,我和边秘书长也向马书记推荐过步凡,可他总是不明确表态。你想啊,乔织虹是有名的花瓶书记,她与刘远超又是那种关系,刘远超能给乔织虹配一个各方面都比她强的市长?叫我看乔织虹一日不调走,王步凡就一日当不了市长!刘远超那一关都过不了,别说马疾风了。木秀于林风必摧,当官的哪一个想让下属各方面都超过自己的,除非他该退休了,要么就是政治上不成熟。”

井然很气愤地说:“右序,你这是什么话,共产党的天下又不是某个领导人的天下,怎么能埋没人才呢?刘远超是我推荐上去的人,难道他会是个…”

“爸,现在与你当政的时候不一样了,你推荐了刘远超,刘远超现在买你的账吗?他都一年没有看望过你了吧?人家现在老往北京跑呢。呼延雷当年是杨再成推荐下去当平州市委副书记的,当了常务副省长后就再也没有看过杨主任,人家现在是省委副书记,只怕连杨主任的家门都摸不到了。”井右序说这话时一脸的不平之色。

井然道:“我推荐人家从来就没有想着让人家报答我,荐贤为党,并不是为私啊!”“你荐贤为党,可你知道人家呼延雷现在可是一心为私的,先举荐了个侯寿山当天野市的市长,后来又举荐文史远当天野的市长,因为马书记不同意,两个人在常委会上差点儿闹翻,马书记又是个关键时刻挺不直腰杆的人,我看天野的市长早晚是文史远的。据省城的人说,侯寿山既给呼延雷弄房子,也给呼延雷弄婊子,文史远是又给呼延雷弄婊子,也给呼延雷弄票子,你说呼延雷贤吗?现在杨主任对他意见大着呢!”

“右序,你讲话怎么这么没有原则,这些事情你都落实了吗?是真是假?是真你就有责任举报,是假就不能乱说。再说党内不是实行民主吗,有些事情你们如果不同意可以在常委会上持反对态度嘛?在民主生活会上可以批评与自我批评嘛!”

“哎呀,老爸,你怎么会不知道河东的现状呢,总共九个常委,现在有四个是站在呼延雷立场上的,刘远超又是个滑头,始终保持中立,马疾风和呼延雷两个人的话他都听,谁的话对他有利他就站在谁的一边。比如上次在常委会上确定天野市的市长,我和边秘书长推荐了王步凡,呼延雷提了文史远的名,结果刘远超投了弃权票,马疾风也投了弃权票,王步凡只得了两票,而文史远得了五票,因为书记投了弃权票,文史远的事情才没有定下来,你说这正常吗?可现状就是如此啊!至于民主生活会已经两年没有开过了。”

边际听了井右序的话有些生气,望着井然说:“老井,你说河东目前的现状正常吗?针对天野烧死二百九十八人的事,我想上书中央反映呼延雷在任用干部上所犯的错误,可是我这个宝贝儿子说不让我瞎掺和,你说我这叫瞎掺和吗?我虽然老了,但我还是一个老党员老干部吧,我还有权力向中央反映问题。可惜我这腿走不动了,不然我就到全国人大常委会找咱的老上级去,河东再不能让他们这样胡搞了。当年我们带领人民群众出生入死打下江山,绝不能眼看着葬送在庸才和败家子手中!”

井然很感动地说:“老哥哥,你放心,明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我陪你去北京走一趟,省里有几个老同志也想进京呢,天下事难不倒共产党员,别说几个腐败分子了,咱们卖卖老,拿出当年闹革命的干劲儿,我就不信扳不倒那些庸官和蛀虫。”

边际拍拍腿说:“但愿我这身子骨还能陪你去北京。我这里可是有证据的,是两个小姑娘写给我的揭发信,她们说整个天野市他们就相信我这个老共产党员,是关于侯寿山和呼延雷之间权钱色交易的丑闻,还有照片和录音带呢。”

大家听了边际的话都很吃惊,一齐把目光注向他。他望着陈旧的天花板,泪就流下来了:“我知道目前反腐败的严峻形势,我们革命几十年,推翻了压在人民群众头上的三座大山,绝不能再有新的大山来欺压人民群众!在去见毛主席他老人家之前,不能带着遗憾走啊,一旦见了毛主席,他老人家要是说:小边啊,你的革命意志是不是到死都是坚定的?我一定得理直气壮地说:报告毛主席,小边的意志永远都没有改变,血液永远是热的,眼睛永远是亮的,没有愧对共产党员的称号。”

边际的话题太沉重了,边关流了眼泪。井然笑着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老边,现在改革开放的主流是好的,腐败分子毕竟是少数,要相信我们的党一定会完善自己,把腐败毒瘤铲除掉。”

边际也很有感慨地说:“老井啊,古人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我就是这个性格啊,要不然五七年会和岳秀山、成大业被定为‘岳成边’反革命集团?我的眼里就是容不下沙子啊,改革开放的成绩令我兴奋,腐败的危害令我忧心,我是容不得腐败分子胡作非为啊!你老弟就比我强,斗争能讲究策略,五七年就没有受到迫害,而我为此差点儿付出生命的代价。”

“老哥哥,五七年我逃过了一劫,可十年动乱我并没有幸免啊,我被遣送到农场劳动改造了三年你忘了?你比我出来工作得早,你不是还到农场去看过我吗?你老兄说得对,共产党人到死,骨头都不能软,心灵都不能阴暗,鲜血都不能变色!即使见了毛主席,我们还是他老人家的好战士,绝不能让他说我们是立场不坚定的墙头草。”

边际点着头,已经老泪纵横了。

边关急忙说:“井叔,咱们今晚的话题是不是太沉重了,换个话题吧?我老爸的身体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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