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三公里处,一片低矮的上世纪60年代建造的三层旧楼中间,夹着一座四层高的建筑——“黑河酒楼”酒楼下是“黑河市场”从最先的蔬菜市场逐渐发展成为农产品、小商品、建材批发为一体的大型市场,这个市场是老六最先起家的地方“黑河酒楼”就是老六的总部。
这次行动的目标只有一个:老六!此人原先是从越南战场上下来的退伍军人,一只眼睛受了重伤,几乎没什么视力。退伍后老六带着几个战友开始在这个市场上做蔬菜批发生意,说是批发,其实就是从农民手里收菜然后卖出去。渐渐的,农民自己来市场卖,不再通过他们。老六于是联合蔬菜贩子不让农民进场,再后来,他又把当初跟他联合的贩子统统挤了出去,自己垄断了整个市场。在这个过程中,老六逐渐发现了一个比买卖蔬菜更容易赚钱的行当——收保护费,老六于是重新让农民和菜贩子进来,但是每个人都要向他缴纳保护费,再后来,老六将菜市场承包下来,从这个市场起家,老六逐渐成为省城最让人胆战心惊的人物,他的势力范围扩大到大多数地方…直到钟山出现。
一场场血战的结果,是双方划河而立,对方绝对不允许进入另一方的地盘。也许老天更加眷顾钟山,原本一片荒芜的东城竟然被省政府确定为新城,省政府和市政府东迁,底下各个部门和居民随之大规模东迁,东城一夜间成为投资热土,相形之下,西城却在日渐沦落,再加上钟山企业家般的经营头脑,老六的实力跟钟山相比也慢慢一天不如一天,几乎失去了与钟山抗衡的资本。而这一切,也不过是短短几年光景。
老六的家,就在“黑河酒楼”的顶层。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市场,在家里观看市场是老六最大的嗜好。每天清晨,他都会在市场里转上一圈,兴致好时也会跟熟悉的商户打个招呼,这个习惯多年没有改变,即使在严寒的隆冬。
行动就选择在这个时刻。
这个时刻,是人最精神,但也是警惕性最松懈的时刻。
这个清晨,才刚刚五点,天还没亮,跟往常一样,市场里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农户的拖拉机农用车突突作响挤满了整个市场,第一批买菜的小贩也开始往里进,跟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常。六点,天开始蒙蒙亮了,市场的摊位已经全部就位,穿梭在市场里的全是来买菜买肉的人,主要是省城一些社区菜店和小餐馆的客户。
今天客户格外多,人的呵气在市场上方织成白雾,好像空气不再寒冷。“黑河酒楼”大门打开,老六戴着帽子还围着一条围巾准时出门,身边还照例跟着四个跟班。
虽然刚过冬至,但天气好像并不算太冷,这几天六哥就一直这样穿着厚衣服,人年纪大了就是怕冷。六哥朝里走,跟几个向他打招呼的商户点头示意。今天有些薄雾,像是还没睡醒般懒懒围着市场不愿散开,老六感觉鼻子又发痒了,把围巾又提上了些围住更多的脸。旁边四个小伙子跟在老六后面,看着周围的热闹一脸麻木,反正这么多年就这样走过来了,等会儿,还要回去睡个回笼觉呢。
对面一个推车的商贩推着一车大白菜直冲着六哥过来,两边是两排摊位,过道本来就窄,这车白菜马上把通道严严实实塞满,六哥皱了一下眉,往旁边让开,看那车白菜从自己眼前费力地挤过去,后面四个小伙儿也只好站成一排,白菜车从他们身边挨个挤过去…第一个小伙儿跟六哥之间突然又横着挤进来一个拎着满满一大塑料袋青椒的人,逆向好像急着要从他身边过去。
“挤什么挤?等会儿!”现在只能看到六哥的帽子了,偏偏两人挤在一处谁也过不去“妈的!”几个小伙子开始骂了。
“你他妈的骂谁呢?”那人也不好欺负,瞪着眼睛回骂。
几个人想发火却发不出来,六哥跟他们讲过,绝对不能在市场上打人骂人,每个人都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六哥多次告诫大家,谁在市场上惹事谁就滚蛋!第一个小伙儿终于让过了那人,暗骂一声倒霉,再看六哥时,却已经看不见六哥的帽子!
去哪儿了?突然,他看见了帽子,六哥怎么蹲在地上了?他忙过去一把搀住六哥“六哥,您不舒服…”一句话没说完,他的冷汗流下来,六哥的眼睛已经泛出惨白好像在盯着远处一个虚渺的东西,脸色亦是整个苍白,连嘴唇都是白的,浑身颤抖着不说话…六哥胸口露出一把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