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她怎么敢来这种地方上班。问她,她笑着说,你不也来了吗?这地方第一眼害怕,等习惯下来,其实特好玩。温昕都来好几天了,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好玩的地方,同事们各忙各的,不是在实验室里对着显微镜盯上一整天,就是坐电脑前写报告,中午吃饭时大家从食堂打饭回来聚在一起聊天。同事们说温昕你就把这儿当医院就行,慢慢就习惯了。医院?温昕笑,不知是什么样的病人,才有机会来这医院!三楼是会议室和档案室,温昕跟着同事慢慢对这里熟悉起来,空闲时一个人跑档案室里看记录着各种各样形形色色的恐怖凶杀的文字图片,绝对真实绝对恐怖,温昕甚至萌发出一个念头,干脆利用在这里的机会专门写一些凶杀恐怖故事,要比网上那些靠想象胡拼乱凑的恐怖小说不知可怕多少倍!只有一层的手术室,温昕还没机会进去,这段时间正好没什么尸体和物品送检,每天经过那里时也不再害怕了。
清闲,安静,自在,温昕喜欢上这儿的环境。每天一个人骑电动车上班,下午独自回家吃妈妈的晚餐。除了夜里,还常常看着张杰的照片流泪…
关于温昕的事,统一口径是调到市刑警队后就辞职了,连古队长也不太清楚她的去向。加上温昕每天待在远离大院的鬼窟里,古队长希望时间一长,有些人能够把温昕忘掉。为此,温昕连手机号码都换掉,除了古队长跟几个亲近的同事同学,温昕好像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快到春节了,几乎能够闻到春天的味道。楼下的保镖早已消失,钟山也从此不再出现,一段新生活又将重新开始了吗?温昕是个做事认真的女孩,利用这段时间看了不少法医学书籍,也基本熟悉了整个法医工作流程和具体工作,唯一期待的,是真枪实弹地接触到实际案例的机会。
机会说来就来,这天温昕刚到办公室,对面同事跟她说:“昨晚送来一具尸体,正在楼下。”
温昕一阵兴奋,但马上想,每一具尸体背后都有一个悲惨的故事,我怎么能将他人的不幸作为自己的幸运呢?同事说:“昨天下午姚主任带着好几个同事赶去黑河下游几十公里的地方,在河边忙到半夜才回来,好像正准备去解剖呢。”
温昕忙去找姚主任,姚主任却正想叫她一起下楼。温昕问昨晚怎么不叫她呢?姚主任说大半夜地去现场,担心她害怕。温昕说没事,见多了就不怕了。
姚主任严肃地说:“我倒是希望,我们这样一个部门可以不用存在,每次看到一具失去生命的冰冷躯体,心里总会生出莫名的悲哀。”
温昕想起张杰,低头不再说话。姚主任带她去消毒室里换上工作服,打开手术室大门。进去才知道,这间房间足足占据了一层的二分之一面积。中间一堵隔墙将房间又分为两部分,温昕进来一眼先看到房间正中一具站立的骷髅冲着她龇牙咧嘴,心里猛一哆嗦,差点用手去抓姚主任,却见姚主任好像回到了自己家的客厅,完全没有感觉地擦着那具骷髅往里走,温昕定下心神跟着,边走边看,外面靠墙放着两台巨大的双开门冰柜,两台白色的好像很复杂的高大设备,另一面墙上靠着一排玻璃文件柜,里面放着好些大大小小的玻璃瓶,温昕走近好奇地打量,却又被自己吓了一跳,里面全是一些残肢断手在药水里泡着,更多的是一些干脆连器官都无法分辨出来的人体组织,最瘆人的,是一张人脸,从中间被整齐地切开后又用线给缝起来,连鼻子上都是从中间缝上,两个眼睛处是两个大黑洞,正漂浮在玻璃瓶里冲着温昕惨笑…温昕刚才正凑近柜子逐一去看,猛看到这张人脸时,自己的脸几乎已经快要和这张脸接触上,不禁吓得啊一声…姚主任正开小门,听见温昕轻轻惊叫一声回头笑:“被吓了一跳吧?还吹自己胆子大呢。”
温昕不好意思地笑了:“主任,为什么要存这样一张吓人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