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又该如何办呢?为什么乔织虹偏偏让他这个政法委书记来东远县送张沉上任,是不是想借他的手整治一下雷润耕,是不是想收到一箭双雕的效果?既打击一下雷润耕,又不让雷佑胤恨她乔织虹。还有一层意思是:只要他王步凡与雷佑胤闹翻了,就只有站到乔织虹这边来,别无选择。
来到东远县城,已经是下午五点半钟了,王步凡决定不与县里的人接头,先住招待所再说。登记了房间之后张沉说:“二哥,我的同学姓余,在东远县当公安局局长,是不是与他联系一下?”
“先不要联系,去看看商业街再说。”王步凡说着话已经走出房间,小叶要开车,王步凡摆摆手说:“不要脱离群众,还是步行着去吧。”
走在东远县县城的大街上,大冬天的人特别多,又都是没事干闲逛大街的人,交警正在检查无牌照的摩托车,有人在低三下四地求交警放行,有人在据理力争。
来到商业街,可能是已经到了该收摊的时候,街上没有几个买东西的人,大多数是卖东西的人。见有人来,商户们都热情得直往店里拉人,嘴里不停地介绍着自己的商品如何如何价廉物美,商业街的管理看样子很混乱,商品摆在路上也没有人管。王步凡正向一个中年妇女询问经商的情况,听见身后两个年轻人小声说:“走,那个小子好像是个有钱人,敲敲他!”
王步凡回头看,见叶羡阳正在一个地摊上看袜子。那两个青年人走到叶羡阳身边站了一会儿,等他转身要走时,那两个年轻人拦住他说话了“哥们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买袜子还偷人家的袜子?你这个人可真是够缺德的!”
叶羡阳一时被弄糊涂了“你说这话怎么不负一点责任?谁偷袜子?”
那个留着小胡子的青年人说:“别他妈的装蒜了。”说着话一伸手从叶羡阳的口袋里掏出一双袜子来“哥们儿,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人赃俱在,你是任打还是任罚?”
叶羡阳是武警出身,并不把这两个小流氓放在眼里,瞪着眼睛说:“认打怎么样?任罚又是怎么样?老子没有偷袜子,是你小子栽赃陷害!”
小胡子说:“任罚一只袜子罚款二百,让哥们去‘野蛮女郎’或‘一夜柔情’玩一玩,东远县的干部们都去那里玩。任打就打断一条腿,让你小子爬着走!”
叶羡阳轻蔑地望着小胡子道:“老子不认打也不认罚,还想收拾你们两个小流氓呢,你信不信?”
小胡子说:“放肆!你他妈的也不问问老子是谁,敢在我面前撒野,我看你是活腻了,开打!”小胡子这么一说两个人就与叶羡阳打起来了,叶羡阳拳脚并用,三两下就把两个地痞打倒在地爬不起来,接着又来了四五个年轻人与叶羡阳厮打,又被叶羡阳一个个打趴在地上。这时很多商户围上来,把叶羡阳围在中间,没人敢再动手,也不让叶羡阳离开。
张沉看情况不妙就赶紧给他的同学打了电话,余局长问了位置说马上就赶到。
余局长还没有到,东远县城关镇派出所的人先来了,不问清红皂白就要把叶羡阳带走。叶羡阳质问道:“凭什么带我走,明明是这几个地痞流氓寻衅滋事,你们不主持正义,难道还要保护地痞流氓不成?”
一个干警说:“你凭什么说他们是流氓?啊?他们是偷东西了,还是调戏妇女了?明明有人报警说你是小偷还打人,你现在倒有理了?”
叶羡阳正与干警们僵持着,余局长带人来了,对着干警们大喊:“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咱们县里来的贵客。我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们把商业街的治安好好抓一下,你们就是当作耳旁风,我怀疑你们是不是和地痞流氓串通一气了。把地上这几个流氓统统送到公安局去,要严肃处理。”
干警们挨了训斥,开始去抓地上躺着的人,围观的群众慢慢散开。有人说:“公安局长到底是公安局长啊。”有人说:“这几个无赖也确实该治治了。”王步凡环视商业街,摊位就摆在各家各户的门前,有的留有一条过人的路,有的连路也没有留,居民们进出确实很不方便。
余局长可能在电视上见过王步凡,来到王步凡面前拉住他的手说:“王书记,真不好意思,都是我们没有做好工作,走,今天晚上我请客自罚。”
王步凡想在东远县再做点文章,就说:“余局长,请我吃饭可以,但不要让你们雷书记知道,另外你通知干警们到公安局集中,我这个市政法委书记要给他们上上政治课,暂时不要说是我要讲话。”
余局长一听王步凡答应吃饭,笑着说:“好的,好的,我马上通知。王书记,我知道你廉洁,对手下人要求严格,咱就到公安局的内部餐厅吃点便饭吧!”说罢用征询的眼神望着王步凡。
“好吧,就到你们公安局去吃饭。”王步凡说罢离开商业街,坐了余局长的车走了。张沉、尤扬和叶羡阳坐了其他警车。
路过东远县县委门口,见上访的下岗职工正在撤离。王步凡问余局长:“这么多下岗职工上访,县里边也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余局长说:“县里说过让公安局去维持秩序,可那些下岗职工中有一百多人都是公安干警的子女,我们没法下手啊!况且县里边欠钱不还也不占理呀。”
来到公安局的内部餐厅,饭菜都很简单。吃过饭,王步凡装着去厕所,给乔织虹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东远县存在的一些不正常现象。乔织虹说:“王书记,《河东内参》我也看了,你大胆地工作,不要有什么顾忌。那个啥,不管牵涉到谁,只要他搞腐败,决不轻饶!”
吃过饭,余局长已经把干警们全部组织起来了,等待王步凡去讲话,王步凡一看时间还早,就说:“八点钟再讲,让他们先等着吧。”
余局长弄不清楚王步凡要干啥,也不敢多问。
正是隆冬季节,西北风刮得干警们脸皮发疼,公安局长和副局长们始终不露面,干警们窝了一肚子火,又不好发作,平时他们没少受陈副局长的气,又对陈副局长办的“野蛮女郎”娱乐城很有看法,现在就在心里骂姓余的无能,骂姓陈的混蛋。
时间一到八点钟,王步凡准时出现在公安干警面前,他没有开场白,直接说:“我是市政法委书记王步凡,东远县公安队伍中存在很多不良风气,但是大多数干警是好的,是经得起考验的,我现在命令你们都回去换便衣,二十分钟后到齐,随我去天野市执行任务,谁迟到谁就停职检查,解散!”
干警们被王步凡这个举动弄糊涂了,也不知道他今晚到底要干什么,都急急忙忙回家换便衣。
二十分钟后干警们到齐了,王步凡又说:“请把你们的手机统统留给余局长然后去执行任务。”干警们不知道去执行什么任务,只好把手机都交了。交完手机排好队,王步凡才又讲话“同志们,最近一段时间东远县有个‘野蛮女郎’娱乐城,还有个‘一夜柔情’歌舞厅,公然搞色情服务,影响很坏,已经有群众把这件事反映到市委了,现在我命令你们跑步去查封‘一夜柔情’和‘野蛮女郎’,谁中途打电话或掉队就开除谁,出发。”
公安干警出发后,余局长脸上既有惊疑的表情,又有敬佩的神色。王步凡和张沉向公安局办公大楼里走去,余局长似乎这时才清醒了,急忙跑在前边去开会议室的门,开了门亲自给王步凡和张沉倒茶水。
王步凡喝着茶水并不说话,很悠闲地在看那本《河东内参》,半个小时过去后,余局长的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神色慌张地说:“王书记,今晚雷润耕也到‘一夜柔情’消遣去了,被当场抓住,有两个干警私自把他放走了。”
王步凡笑了笑没吭声,他觉得放走雷润耕是最好的结局,现在还不是拿掉他的时候,就对余局长说:“余局长,你现在给雷润耕打电话,就说我到东远县来了,十分钟后到县委去见你们县的领导们。”然后对站在门口的叶羡阳说:“你去招待所把车开来,尽量快点。”叶羡阳跑着走了。
十分钟后,叶羡阳把车开来了,王步凡对余局长说:“走,到县委参加会议去。”余局长踌躇了一下,随王步凡和张沉下楼,到楼下坐了王步凡的车向县委开去。
进了县委大院,雷润耕已经等在大院里,见王步凡从车上下来,急忙上前握手,王步凡顺便指着同车下来的张沉介绍说:“这是新任县长张沉同志。”雷润耕急忙又与张沉握了手。雷润耕中等身材,略胖一些,满脸横肉,像个黑社会老大。
雷润耕把王步凡引进县委会议室里,里边稀稀落落坐了几个人,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个人。王步凡很不高兴地说:“润耕同志,你们平时开会都是这个样子?我看你们的会风是不是该整顿了?”
王步凡这时不再看雷润耕,继续说:“同志们,这次市委对东远县的班子进行了调整,就是因为雷润耕同志工作有魄力,才把他提拔为县委书记的。我想对于今天晚上的事件,雷润耕同志也一定会作出正确的处理,市委也将等待着你们拿出个具体的处理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