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酒喝下去,小姐们早已是酒酣耳热、醉眼朦胧。
“…先生,唱歌呀还是跳舞?”不知是确实是喝多了,还是趁着酒劲,身旁的小姐们越来越显得放荡不羁。李高成身旁的两个小姐几乎都紧紧地贴在他身上,劝酒的时候,小姐的脸都蹭在了李高成的脸上。
李高成身旁的吴新刚显得更是狼狈不堪,被两个小姐围攻得简直没有任何招架之功。李高成见这个样子,便对身旁的一个小姐说道:
“你就陪陪我们那位先生跳跳舞吧。”李高成知道吴新刚的舞跳得还可以,只要一跳起来,也就知道怎么应付了。当身旁的小姐去跟吴新刚跳起舞来后,李高成又让吴新刚那边的两个小姐一块儿唱了起来。一时间,自己身旁只剩了一个小姐,正是那个身材颀长,年龄已经很不小了的小姐。
“小姐,听你口音好像就是市里的?”李高成轻轻问道。
“…嗯?你,你咋知道的?”她分明喝得多了,脸色胀成紫红,说话也已经有点语无伦次。
“多大了?”
“…多大?你怎么…就不懂规矩,女,女人是不能问年龄的…你知道不知道?”
“你家在哪儿?”李高成竭力不让自己的话音带有任何感情色彩。
“…才不告诉你呢!”小姐可能以为身旁的这个老头对她真的有了意思,动作和说话都越发放肆了起来“你要是想干…你只管干就是了,咋问来问去像个查户口的…”
“干什么?”李高成有些发愣。
“干,干什么…你们这些男人,不就是要在外边寻欢作乐么?到这儿来不就是要干那事…告给你…你要是让我一个人跟你走,一晚上这个价就行了…”她颤巍巍地伸出五个指头,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要是想…想让我们两个一块儿跟你走,至少也得…这个价。”她的那只手摇摇晃晃地连着翻了三下“你要是让…让大家一块儿跟你走,那就再加,加一倍好了。你,你要是想在这儿…干那事,一次这个数就行…”她伸出指头来在他眼前晃了晃,也没看清是两个指头还是三个指头。
“在这儿!”李高成大吃一惊。
“那套间里头就有…两用沙、沙发,很方便的。我…我是看你这个人还够意思,都给你说的是最低价…不骗你的。”小姐的话赤裸裸地越来越没了分寸。
“…你们怎么敢这样!”李高成直觉得脑子越来越大,他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看你,你,你们这些老头儿,差不多都,都这样…又想当,又想立…想找年轻的,又怕出事儿。我告你,咱这地方是最…最保险的地方,你,你就别担心会出什么事…你知道咱们这儿老板的后台有多硬,根本没人敢在这儿管事…吓死他!你知道吗…市长!你就不看看…这里的生意多红火…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根本用不着怕,就算有人来,也没人抓…抓我们,只要我们一说,我们是中纺的女工,公安局的二话不说…立,立刻就把我们放了…”
“原来你也是中纺的?”李高成再次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震颤。
“我,我哪儿是中纺的…公安局来了我才说是中纺的,她们几个…才是中纺的,她们都是。我们这儿的小姐差不多都,都是中纺的…你这老头子是怎么了?老这么问来问去的,你要…就快点,是不是,你…不行了…”
此时此刻的李高成似乎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整个脑子里已经成为一片空白。
中纺的贷款,中纺的女工,中纺的技术员…
这一切对他这个市长来说,不只是一个天大的讽刺,也同样是一个天大的耻辱!
在他的眼前突然浮现出一个半死不活的庞然大物,在这个庞然大物身上爬满了一只只又肥又大的寄生虫,它们都用嘴死死地咬在这个庞然大物身上,满嘴是血,摇头晃脑,暴戾恣肆而又贪得无厌。这个庞然大物一天天地正在削瘦、正在走向死亡,而那一只只寄生虫则一天天地正在成长、正在强壮、正在渐渐变得肥硕无朋…
你的消逝意味着它们的存在,而它们的强壮则意味着你的灭亡。是你用你的肌体培养了一群你自己的掘墓人,它们正在用你自己提供给它们的能量在一步步地将你击败,将你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