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由市场上呗，先到场买下，然后再到市场卖么。”

“唉，我们的意见个甚用？政府说个甚，就是个什么。我们这些当工人的，跟着照办不就是了。这么多年了我们这些工人不就是听政府的，不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跟着政府过来的。政府说甚就是甚，我们没意见。”

大概是老厂长的话终于让她放了心，她止不住长长地叹了气：“唉，这个厂什么时候会成了我们工人的，这么多年了，谁听过我们工人的，要是听我们工人的，厂还能成了这样。”范秀枝的脸上依旧看不任何表情，她的话也同样不带任何情。只有对这个世界绝望了的人，才可能说这样的话来。

屋里顿时显得非常宁静。

“老伴呢，也找活去了？”

“…卖！在哪儿卖？”李成到有些不可思议，一个70岁的老人怎么会去卖？

“能，一斤差不多能赚一钱。老和儿骑车一人一次能带百十来斤，两个人运，媳妇卖，闹好了一天就能卖完，刨去破的烂的，也能赚个二十三十的。”听范秀枝的气，就好像自己的老伴像个小伙一样。

老厂长原明亮本来要把李成的来意和分介绍给她，但被李成制止了。不知更好，就算知了，又有什么不同，这样反倒更好些，也许还会了解到一些更真实的情况。

“看你们说的，一听就是些外行话。”老人对郭副市长的这一番话显一副很不以为然的样“也不知你们到底都是些什么人，有些话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找活去了呀，活人还能让憋死。”

范秀枝浑浊的里和满是皱纹的脸上仍然看不任何表情，仍然是那样茫然地呆呆地面对着前这几个她看不清的影，好半天才说了一声：

“说吧，没关系，都是自家人。”老厂长原明亮说了一句。

“现在厂里有了困难，你也知的，停工停产，工人们也领不到工资，连你们这些离退休的职工，生活上也没了保证。老人家，你对这些就没什么看法？你也没听到工人们有什么说法？这个厂是咱们工人的，这么大的事情，咱们当工人的也应该想想办法呀。”郭副市长继续开导着说。

好一阵了，李成才明白范秀枝为什么认不他来：范秀枝的两只睛上都布满了厚厚的一层云翳，她可能本就看不清任何东西，几乎就是在凭声音分辨人和人的位置。

“能，老好着哪。”范秀枝的气仍然像是在夸一个力壮的小伙“一来回七八十里的路程，比儿跑得还快。就是大前天让汽车闪了一下，两篓差不多全给摔烂了。老回来哭呀哭呀，一直哭了大半夜

屋里一阵寂静，李成好半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也不知过了多久，郭副市长有些难过地问：

“就这也五六个月没发过了，唉，到了这会儿，也早不指望它了。”

但面对着范秀枝这样一个劳模的家状况，李成好久也不知该给老人说些什么。能说什么呢，没的可说，也真的没法说！

“小呢，刚过70。”范秀枝平平静静地说。

的老厂长就是下的市长李成！

“老伴多大了？”

“找下甚算甚，前两天帮着给人家收拾家，这两天跟儿媳妇一块儿卖。”

“年纪那么大了，还能找什么活儿呀？”

“场都在市郊，离自由市场很远的呀，这能赚了钱吗？”郭副市长也不禁到有些吃惊。

“70多的人了，还能带了那么重的吗？”

话说到这儿，似乎再也行不下去了。良久，李成才没话找话地问：

“老人家，厂里停产了，家里的人都到哪儿去了？”

“不咋呀，我这睛是不行了，要是睛还行，还能就这么整天坐在家里。”

“二百多！怎么这么一儿！”

“老人家，我们是市里派来了解情况的。”这时郭副市长说话了，他竭力用平和的声音给老人介绍“市里对咱们公司的情况非常关心，你是公司里的老劳模，所以我们也就特别想听听你老人家的意见。”

“七八糟地算下来，要是不扣不缴的，差不多有二百多吧。”

好一阵才算把那个大哭大闹的孩哄得安静下来，孩真的是饿，正在大大地吃着碗里的不知什么东西。

“你在厂里了一辈，又是老劳模，每个月的退休金有多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