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家里女人孩
都已经睡了，我们还在客厅里摸麻将。说是摸麻将，可谁的心思也不在摸麻将上。其实那会儿早就困了，摸麻将也摸不
劲来，可就是没人想睡觉。我心里当时也清楚，别看他们嘴上还咋咋呼呼的，心里早
了。那家伙可恶是可恶，可把人家打成那样儿，咋着也不能不是个事儿。万一真的了人命，
钱是小事，那麻烦可就受不了。老大早就沉不住气了，说了几遍要派几个人到山上看看去。如果那家伙真的伤得厉害，就把那家伙拉到村保健站去，先给治疗治疗，不
咋着，先让那家伙保住命再说。只要人不死，就是打得
了傻了瞎了也不会有事。老三就不让。老三说了，那家伙能跑村跑到山上去，就跑不到保健站去？老四也不答应，老四说那家伙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知
咋的料理自己。说那
人还肯让自己就那么死了？说那家伙要是不怕死，当时还会吓得死了活了的往村外跑？就是要去山上看看，等到明天也不迟，让那家伙活活受上一晚上好好尝尝味。后来大家就不
声了，大概都以为老四说得也有理。他们就是光想着那家伙死了，却没想到那家伙原来是回到山上取枪去了！取枪去了！你们就不晓得，那家伙当时都给收拾成啥样了。要是放在一般人
上，早死十几回了。谁晓得那家伙还能这样。你说那家伙毒不毒，就还能闯
家来，把四个人一枪接一枪地打倒，你说这有多吓人！真是吓人，这会儿一想起来也后怕，人跟人咋就能成这样儿！”司机说到这儿，就停顿下来，脸上依旧一副惊魂未定的样。神
也显得更疲惫，脸也更差。看他那样，也不知是为四兄弟担心，还是为自己担心。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接着说起来。“大概是等到屋里人静下来了，那家伙可能也估摸清屋里有几个人，也看清院
里再没啥人了，这才猛猛地喊叫起来。我记得那会儿弟兄几个都已经争得不吭气了，那一盘麻将也打得差不多了，好像就要和了，不晓得是谁还在摸牌，于是大家都静下来瞅着他摸。就在这当儿，就听得外
一声喊：‘孔钰龙！你这个狗杂，给老
来！’一屋里的人都愣住了。那喊声不
，可是好瘆人。就像是从
窝里掏来的，嗓
整个都岔了。屋里好像没一个人听那是谁在喊。愣了半天，也没一个人动弹。
接着就又听得一声喊：‘孔钰龙，你这个狗杂，给老来！’这一回，可能就听一些来了。老三一下就
了起来。没等他转，老大已经蹿了里屋。三步两步冲到过厅，叭嗒一声，就把院里的电灯给打开了。这一下可就坏了。可能是人急了，就啥也不考虑了。你想想，院里的灯一打开，屋门
亮堂堂一片，你在明
，人家在暗，那还不一打一个准！老大一打开灯，老三没跑去，老四一闪就抢着蹿去了。一“这会儿想起来好像真是天意。坐了一屋
的人，就不晓得那家伙是咋的摸到院里来的。门搭那么，那家伙就一条
，早已经让人给砸断了，咋就能站起来把门搭拧开！真是有了鬼了。我们在家里一儿响动也没听到，连叭儿狗也没咬了一声。兴许是那会儿摸麻将吵吵闹闹的声音太大了，或许是他们弟兄几个争得太厉害了。老大那会儿好像都快发火了，老三也一脸的不痛快。老大就只咬住一条，要是了事，那家伙真死了咋办？老三说，要了人命老就赔他一条！还说人咋能到这份上，刚收拾了那家伙，又低声下气地要给那家伙去看伤，你说丢份不丢份！老大说，要是那家伙死绷耍你这一家就不丢份了？上钱，赔上笑脸，给那些公安局法院的说三四，那就不丢份了，那就不低声下气了？其实到了那会儿，我们也觉得老大说得有理。把那家伙收拾成那样了，就是再治疗，也不是丢份。再说，那家伙回到山上，老婆孩都不在，要是再不，那还不是等死！其实老三那会儿心有些
了，老鸹掉到
锅里，就只是嘴
。瞅着他那火气十足，烦透了的样，就晓得他的心
了。他这一家，领的是老三，的是老大。要在平时，我们也会说两句，可这会儿连老大的话都听不去哩，我们还能说啥。这倒不是瞅着四兄弟一家人不行了，咱才数说人家的不是。让我说，不咋着，人家也是个护林员，也是个公家人么。敢是没主的，你愿意咋着就咋着？！千有理，万有理，也不该把人家收拾成那样。你想想，人跟人么，何必非
到这份上不可。平日里，你对村里的老百姓能这么
，就是真的给打得不行了，胡撂几个钱也就完了。可你对付人家这些人咋的能这么！那家伙是个啥人，当兵的！炮弹底下打来的！还怕你了不成！你瞅瞅，这不就来了！一家伙就收拾了你四个！我就想哩，那家伙一准是豁去了。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怕再死一回？就是死了，人家也赚你三个！人常说，十个好样的，不敌一个耍愣的，十个耍愣的，不敌一个泼命的。你想想，他死也不怕了，还怕你个四兄弟！兔急了还咬人哩，那么大一个活人给到绝路上，那还有不事的！53
“那家伙当时可能早就在院
里等着了。他悄悄爬院，爬在离家门五六丈远的地方，不远也不近。他晓得屋里人多，要是太近了，打倒一个，另一个就冲上去了。太远了，就不一定打得着。那家伙早就算好了，不远也不近，打得着又扑不着，就是个五六丈远。就算你一齐冲上来，也准能把你全倒。村里人都说了，那家伙在
队过特兵，侦察连的。守在一个山
上，几百号人也没能冲上来，还会不懂这个！还会怕你家里这几个人！我后来就想，四兄弟那会儿就是再手狠，再心毒，再快当，到了那会儿，也一准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