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乎,我就是老党员,老党员光荣,有什么可笑的?我入党时,共产党还没得天下呢,入了党弄不好可要掉脑袋呀。可我看共产党好,给穷人办事,就是掉脑袋也入。哪象现在,一些狗头狗脑的都钻进来了!他们算什么东西,还不是想靠共产党的名声捞好处,祸害共产党,哪象我们那时候!”
你不能不承认他说的话有一定道理。
我又问起他告状的事。老党员说:“不假,我是在告状,算起来也有五六年了,开始告村里,后来告镇里,现在我连县里也告。非告倒他们不可!”
小赵问:“你告他们什么呀?”
老党员:“告什么?事多了,你没见现在都成啥样子了,大吃大喝,买小轿车,乱摊派,好人活得憋气,坏人倒都活得有滋有味的…就说眼前这事吧,姓金的兔崽子是我们村出生长大的,小时候就敲寡妇门,挖绝户坟,啥缺德事都干。长大了,仗着胳膊粗力气大,拉了一伙人在村里称王称霸,后来不知咋整的,镇里还让他当了村长,更加谁也不敢惹他了,后来又干到镇里县里。这几年,他折腾得更大发了,成了县里市里的人物,上下还不少人捧他,管他叫什么‘县长’…听说,他现在趁几百万,你看他坐那车,真比县长都阔气!你们说,他这种人有钱能干出好事来吗?可不知为啥,有些领导还就得意他这种人,这不是吗,把几千垧地卖给他了。我作为一个老党员,能看着这些事装哑叭吗?”
闹了半天,是这么个“县长”可我仍有不解:“卖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国家不是有规定,土地不许买卖吗?”
老党员:“是啊,人们都这么说。可他们说了,这不是卖,是承包,可一包三十年,不也跟卖一样吗?对了,在车上你不也听见了吗?说是上边有文件,可以拍卖五荒,就是一些没人种的荒山野地,他就买的这些地!”
我说:“如果国家真有这个政策,他这么做也不算什么违法的事啊,你告什么?”
老党员生起气来:“你说我告什么?他们说是卖荒地,其实,把很多好好的林子和草原也卖给他了,那林子可都是俺老百姓一棵一棵栽的呀,都卖给他砍了开荒,这不是败家吗?再说了,你以为他是花钱买地种啊,才不是呢!这里边有勾当,他低价买下后,又高价卖给别人,转手就大把大把地挣黑钱,等到俺们农民手中,价钱番了几番。国家的地,不给老百姓种,让他一个人发财,这不该告吗?听说,他还给上边的贪官几万几十万的送钱,要不,这些便宜能给他?”
小赵也来了兴趣:“老大爷,你说这些有证据吗?”
老党员:“证据?!要是有证据我早把他们告倒了。可这事明摆着呢,只要认真一查,肯定漏馅。我这回找省委,接待的同志说了,领导现在太忙,一抽出时间就来调查!”
看着老人那充满希望的样子,我和小赵互相看了一眼,互相摇摇头,不忍心说什么。
老人却自顾说下去:“俺是横下一条心了,说啥也要把他告倒。俺就不信共产党能让他们这么干,只要共产党在一天,俺就告一天,告不倒他们,俺死都闭不上眼!”
老人的话,使我感动,他虽然七十多岁了,身上却有一种少见的正气。可是,他告状的最后结局是什么呢?我不敢乐观,可这不便给他说破,就让他抱着这种希望和信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