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停住了脚步,看着他说:“你回去吧,不要送了!”
皎洁的月光下,她低下头,所幸的是月光下,看不清对方的目光。过了一会,周一兰伸出手,贾士贞犹豫了一会才伸出手,说:“再见!”
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说:“再见。”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她的手凉凉的,黏黏的。
这次和周一兰的见面,贾士贞没有任何思想准备,而且把双方搞得如此尴尬。贾士贞不得不警告自己,今后在和周一兰交往当中,千万要注意男女有别,如今自己已经是省委组织部的地县干部处副处长了,应该注意自己的形象和身份。
这天夜里贾士贞没有睡好,觉得心里很乱,却又不知为何,许多事情一股脑地往头脑里钻,直到天快亮时还在一种浅睡状态中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梦。
贾士贞和周一桂谈了一次话,又重点听了地区一些干部的意见。大家都反映周一桂的工作很踏实,在副专员当中,干部群众评价是不错的。
在近两个月的考察当中,贾士贞白天找人谈话,晚上看材料,甚至双休日也约几个人来谈话。他不仅认识了北片五个地区的地委行署的领导,而且对这五个地委组织部也都很熟悉了,同时,还认识了一批县委书记和县长。结束了这次考察,他便回到了省城。
刚吃晚饭,电话响了。贾士贞去接电话,原来是西臾的一位县委书记打来的。贾士贞见过他一面,知道他和省城那些西臾的厅局长们有联系,尽量和他打着哈哈,既不能套近乎,又不能得罪他。他说没想到贾处长就这样急着回省里了,正想找机会专门拜访呢。贾士贞自说不必客气了,他便说最近一定来省里登门拜访。
刚放下电话,电话铃又响了起来。贾士贞拿起电话听筒,里面传来了高嘉的声音,他说给贾士贞准备一点大米;还说,如今送大米给领导的人已经不受欢迎了,而且很愚蠢。但他却有另一番心意,现在城里买的大米确实不尽如人意,什么原因他说不便多说。现在他专门种了一些大米,不施化肥,有益健康,叫绿色大米,只是产量不高。贾士贞想,高嘉也许是真心话,不然现在谁还送大米呢!
自从上次贾士贞去陵江考察高嘉之后,后面的一些干部酝酿,研究的事,作为地县干部处副处长的贾士贞,真的不知道了。高嘉没有提拔起来,说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地改市又要提拔一大批市厅级领导干部,一定又有一大批县处级干部要提拔到地厅级岗位上来,高嘉的心思可谓是显而易见了。贾士贞想来想去,就面前的干部管理方式,像高嘉这样的县委书记也应该提拔到副地市级干部的岗位,他突然想如果有适当机会的话,还是要在部长面前帮助高嘉说说话的。
临下班时,桑延华打来电话,说家乡来了几个老乡,约贾处长一起陪陪,还说他要亲自来接,可是乌城办事处的周一兰主任说她要过来接。贾士贞一时糊涂了,原来桑延华和周一兰也熟悉。
下班之后,周一兰乘一辆奥迪轿车来到省委大门口,贾士贞上了车,周一兰伸出手,两人一边握手一边笑笑。周一兰留给贾士贞的印象是热情大方的女人,可不知为什么,周一兰觉得有些不自然,其实尽管两人相识时间不久,但是从那次在乌城宾馆见面之后,特别是周一兰无意中开了那样一个玩笑,那样的比喻两人心中都有些忐忑起来。这时周一兰主动伸出手来,其实握手作为一种礼节,这是很自然的事,然而正因为周一兰那次把他们之间比作《第二次握手》里的苏冠兰和丁洁琼,两人在握手的一刹那,心脏都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起来。握手之后,两人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一直到了宾馆,迎面碰上桑延华,大家才渐渐地融入自然的气氛当中。
今天的宴请自是桑延华做东。除了桑延华和周一兰,贾士贞又认识了几个乌城老乡。但是贾士贞始终寡言少酒,桑延华也不多劝,席间桑延华多次表示对贾士贞的感谢,只是表示意在不言中。
酒宴结束后,周一兰说还由她负责送贾处长。上车后,周一兰仍然一句话没说,轿车并没有先送贾士贞回家,而是去了乌城办事处。贾士贞本想提醒周一兰天已不早了,但他却没有开口。
到了办事处,周一兰把贾士贞引进接待室,忙着给贾士贞泡了一杯茶,又给他削了一个苹果,才在贾士贞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
“贾处长,”周一兰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我对那天的失言表示歉意!希望你不要介意。”
贾士贞先是一愣,不明白周一兰说的是什么意思,当他从周一兰的眼中看出她指的是那天在乌城宾馆无意中的比喻时,贾士贞真的有些暗暗埋怨周一兰。周一兰啊!周一兰!你真是一个太单纯太认真的女子,这种事何必认真呢,这样一说反而更糟糕!两人一下子又尴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