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悄无声息地了雨廊，开了迷雾茫茫的世界。

“兰记者真逗。”

他只好到西域地区文联主办的《西域》杂志打工。衔倒是吓人的，西域地区文联作家兼《西域》杂志采访主任。其实就是地地的广告业务员，拉上广告了，你自己写、杂志发，然后给你提成，拉不上广告了，对不起！你张开大面朝西——喝西北风去吧！

一阵剌耳的电话铃声，把兰宗震从写作状态中惊醒了。

兰宗震伸手轻握了小李一下：“认识你很兴。”

小车旁一位漂亮的女士说：“我如果没有认错的话，您一定是兰记者吧！”

东边是兰河市的新区，楼大厦很多，用鳞次栉比来形容是再恰当不过了。南北是两山，那青山绿的景致，就更不用说了。西边最为开阔，因为是老城区，楼房相对低，最的也就是十几层，再加上还有一分低矮的民房，看起来都市的气派就小。兰宗震的办公室在西边，所以，他天天面对的是这些土洋结合的房，还有遥远的天宇。

“不对！西域地区永丰乡永丰村那所农民大学毕业的。”

“照片上反映的东西，就是新闻。”

几年下来，忙了个驴死鞍烂，累了个大脑昏，除了能养活自己外，家里连一分钱也给不上。老父亲骂，到城里混成当杆（二杆）了，成白肋（不动重活）了，麻钱儿没挣来几个，连庄稼都不会了！

“从兰记者的言谈话语就能看来。兰记者，是哪所大学毕业的？”

“我也是。”小李拉开了车门：“兰记者，请！”

面对六十多岁还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父亲，他愧呀！他发誓当作家、农门，月月给老父亲寄回钱来。

兰宗震本是个文学好者，他最初的志向是当一名作家，然而，理想与现实历来是一对不可调和的矛盾。为一个农民的儿，追求理想的结果是，别说养家糊了，连自己的三寸呼噜（咙）都哄不住呀。

“是吗？”

兰宗震伸手：“女士优先，你先请！”

渐渐地，西北边的远山看不清楚了，整个西天地被昏暗之代替了，接着，昏褐的风把近的农舍、田地都包围起来了。风沙，到兰河城里来了…

“兰大新闻系。

“小李是那所大学毕业的？”

这一天终于来了，他没有当成作家，却成了一名记者，而且是《兰河晚报》这样大报的首席记者。他月月给老父亲寄钱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每次到省城邮局给父亲寄钱时，他仿佛看到了父亲那拾粪叉一样的双手，捧着儿寄来的十张新崭崭、嘎嘎嘎响的百元票老爷，笑得满脸堆满了沟壑：“我娃成国家人了！看看，这是我娃汇来的票老爷！…”

“叮铃铃…”

站在窗边眺望外景时，还真有“会当临绝、一览众山小”的觉呢。

兰宗震的心动了，他盼望的就是月月有个麦儿黄（庄稼一年收一次，此句意为工作的人一年的工资可以抵十二次的庄稼），早日给年老的父母一补贴。

“农大。”

“我是兰宗震，小李，你没有认错。”

想到这情景，他就想哭。

小李抓住时机奉承：“一见面就知兰记者一定是受过等教育的人。”

小李向兰宗震伸手：“兰记者，认识一下。”

小李很泼辣，她推兰宗震上了车，自己也随后上了车。

兰宗震的悟极，三天后，他的新闻稿就上了条；半年后，他成了优秀记者；一年后，他获得了全省好新闻一等奖，成了省级优秀新闻工作者；两年后，他的新闻稿编了学生课本，成了《兰河晚报》的首席记者…

“农大？不会吧？农大…那一定是中国农大了？”

兰宗震才想起了早晨的电话：“噢，是你呀。你好！”“你好！我们的车在楼下，我在电话里请您下楼，可以吗？”

他给值班老总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去向告诉了值班总编，然后，乘电梯下楼。了电梯间，大门外雨廊下停着一辆级小轿车。他朝保安，大步走了大门。

“对！这就是新闻与文学的区别。”

刚到报社，他写的稿件不是新闻，而是报告文学。主编是文学院院长的朋友，教给他了一个捷径。总编问他：“会照相吗？”他说：“会。”

兰宗震接完电话后，以最快的速度桌、拖地。完这一切后，他打开电脑准备写电力投资集团的稿件。看窗外时，他心里一震，西北边天空现了黑褐的廓，笼罩着隐隐约约的远山和半边天空。迷雾茫茫，混混沌沌，这是沙尘刮风天气的征兆。

“当然可以。”到省城来几年，兰宗震的言谈虽然还带乡音，但已经很到位了：“请稍等，我关了电脑就下楼。”

兰宗震明白了：“总编，你的意思是，看到啥就是啥，不夸大、不缩小，不评论、不雕刻，实事求是，照儿抛（直截了当）！”

到省城来当记者，是省文学院的院长推荐的：“兰宗震，你来省城吧，《兰河晚报》缺写大稿的记者，你来吧。最起码，月月有印到印版上的工资哩。像你这平，我有信心！像你这情况，最重要的是挣一份固定的工资，然后再搞创作。”

他有奇怪，兰河的风沙天气虽然不是很多，但一年中也有个十次八次的。可过去这样的天气，总是在午后，今天怎么会现在早晨呢？

兰宗震把稿件存盘，然后关机。看窗外时，外边已经是一片混沌的世界了。

他拿起话筒，传来了一个银铃般的女声：“喂，是兰记者吗？我是区委办的小李。”

每次到邮局给父亲寄钱时，他总要哭一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