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是一个姑娘。一个陌生的姑娘。
她说找黄三木有点事情,说完就很文雅地坐下了。黄三木合上《新华文摘》,心里怦然一动。他仔细地看了看这姑娘,在这zhong场景里,光线、天气等等,都让他觉得进入了梦幻。或者说,他是在这梦幻里进出过许多次了,只是,他所遇见的姑娘要比眼前这位更漂亮些、更朦胧些。现在,眼前的这位姑娘并不十分漂亮,却也有好几分可人。她有着一tou乌黑的、changchang的,梳得很整齐的tou发,一张脸不胖不瘦,基本上属于瓜子型。一对大眼睛,文文静静地观察着黄三木,以及黄三木周围的东西。最有特点的是那张嘴了,双嘴有力地合在一起,pei合着那对文静的眼睛,黄三木认为这是与人初次见面的姑娘受过教育的ti现。姑娘穿着一件自己编织的mao衣,火红火红地。在后来的日子里,黄三木觉得她的xing格也是一样的火红。这是很能让黄三木感觉到温nuan的。
姑娘说她叫邹涟。她也是南州大学毕业的,而且也是政治系,但比黄三木低两级。邹涟说,她在系里时就经常听人谈起黄三木这个人,有时也远远地见过一两次,有点印象。黄三木就觉得对邹涟很有些亲近感了,他说他在学校里时并不知dao有她这么个人。南州大学是很大的一所学校,政治系的学生也很多,互相不认识也是不足为怪的。黄三木是系里的团委书记,在系里面也是个很风光的人了,知dao他甚至认识他的人当然很多。
邹涟读的是专chu1,两年就毕业了,因此和黄三木是同一年回青云的。现在她的工作单位是青云化工厂,工作xing质和黄三木一样,也是收收发发。只是,黄三木的单位不一样,前途也定然不同。他是不可能永远干收发的。邹涟说她们单位里需要用一个资料,想到他们bu里找找看。黄三木知dao这zhong资料一般的机关单位里都是有的,找出来后,就给了邹涟。
两个人谈了一些政治系的事情,谈了一会儿南大青云校友回青云后的情况,这时,诸葛赓手里拿着一副眼镜进来了,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看邹涟,然后双手握着眼镜dai上,转shen去翻看今天的报纸。邹涟客气了两句,站起来告辞。
黄三木把她送到楼梯口,就在走这几步路时,他听到了格吱格吱的怪声,很有节奏地。他往下看了看,才发现邹涟穿了条灯rui绒ku子,再下面呢,是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邹涟很热情地笑了笑,然后抿了一下嘴,就下楼了。
黄三木目送着她,听到她的高跟鞋在楼板上的撞击声和灯rui绒kuguan的moca声渐渐地离他远去。
诸葛赓问刚才这姑娘是谁,并且铁树开花似地在嘴角liu出了一丝笑意。
黄三木看了一会儿报纸,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整个下午,他都觉得恍恍惚惚的。
走到外面的yang台上,眼前的树叶都一言不发,云块都ruan绵绵地,空气里,也渗透着一zhong不解的迷茫。
晚上很早就睡了,可怎么也睡不着。他听到外面有声音在干扰,可仔细听,却又什么也没有。待到朦朦胧胧想要睡去时,那声音又一阵一阵地清晰起来。这回终于听清楚了,那是他听到过的声音,是高跟鞋和灯rui绒kuguan的声音。这声音有些稀奇和陌生,有gu特别的新意,并且让人感觉到一zhong奇异的芳香。邹涟来了,多么清新,多么可人的姑娘,她用手lu了luchangchang的乌发,抿着嘴笑了。黄三木高兴地拥上去,就渐渐地抱着她了。这是一zhong从来不曾有过的感觉啊,真让人兴奋,让人幸福。他捧着她的脸,香penpen地亲她。ヒ徽笮ι,刺耳的笑声。是谁?是谁会这么大胆地嘲笑别人的爱情?
黄三木恼怒地竖起耳朵,一听,原来是邮电招待所的服务员们在嘻闹,是他黄三木睡得太早。黄三木不相信刚才亲吻的不是邹涟,双手nie了nie,是shen上的被子。嘴里半咬着的,是那块半香不臭的被tou。
活该!妄想!黄三木不客气地批评自己。自己和邹涟只不过见了一次面,就产生了这非份之想,实在太不应该。正像人家所说,想老婆想疯了。简直是花痴一个。黄三木是个有自知自明的人,要说自卑他也不否认。
黄三木家在农村山沟沟里,家里条件并不好。现在的城里人,要求越来越高,一般市城里的姑娘,是不喜欢找家在农村的小伙子的,他黄三木,貌不惊人才不突出,充其量只不过是个大学生,可现在的大学生像饭样地,一颗一颗,到chu1都是,得用碗装才行。虽说黄三木有理想,可现在的人是看事实的,没人愿意看理想。像你黄三木这样一个穷书生,想找邹涟这样的姑娘?没门!zuo梦!想都别想!
黄三木很严肃地把自己批评了一顿,一直把自己批进了梦乡。
三天以后,又是一个很好的下午,bu里全ti干bu照例进行一周半日的政治学习。黄三木有点熟悉这zhong刻板的生活了,熟悉它的枯燥无味和形式主义。一张拼凑起来的圆形会议桌,buchang石克伍照例庄严地坐在东tou。一左一右分别为副buchang屠连甲和李忆舟。接下来,依次是bu务会成员兼办公室主任陈火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