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土忙开导：错错错，黄三木，你还没看透机关里的工作。在机关里啊，要的都不是真才实学，就说写材料吧，也不要你有多少才华。机关里的这些东西，全是官样文章。这些文章，看上去难的，要说容易起来，比什么都容易。你知机关里的这些报告、讲话、总结材料，都是怎么笼的么？我告诉你，都是抄来的！天下文章一大抄嘛！写诗写小说倒不见得能抄，写材料确是不折不扣地要抄。你平再差，总归是个大学生吧，抄抄东西也不会么？当然，抄也要有抄的平，首先呢，平时要多搜集报刊杂志和有关文件上的材料，到时候呢，才派得上用场。另外，自己在工作中也要多动脑，有些内容，自己该加上去的还要加上去，从一个领导的角度，把问题尽量看看透，语气呢，也要一，全面系统一。不过，这些东西呢，只要你抄得多，看得多，有了一定的抄写经验，就自然而然地明白了。

李长躺在病床上，脸不苍白，也不见得可怜。他微笑着叫黄三木坐下，黄三木就把那一小包东西放在了那只矮柜上。还好，今天没有别的人来看他，要是让

黄三木似乎有了些开窍，微笑着：郑秘书，真要谢你的教诲，我一定努力去试试看。

黄三木最怕去医院了，他也从来不曾到医院里去看望过谁。再说，到医院里去，总不能空着两手去吧，得买东西去，可是，黄三木凭什么要给这些人买东西呢？除了他的父母亲这两位，他实在想不来有什么理由要在谁的上破费。

工会负责人任萍和办公室主任陈火明照里的惯例，买了补品，到医院里问了一番。石、屠两位长也先后去看过老李了。黄三木听说，舒兰亭、茂苏、癸等人，都以个人份，陆陆续续地去探望过他了。

黄三木努力地*自己乖巧些。他每次看到石克伍长，都是毕恭毕敬的，他都觉得自己快成太监了，他帮屠连甲副长换了两次煤气，屠连甲总是在家里拿苹果来叫黄三木吃，黄三木没舍得去吃它，就匆匆地回到办公室里了。

得郑南土的话倒是真诚的，便无奈地叹：要说写文章，我怕这辈也达不到你这平。

里面一年到，总有些人要三不三地生病住院，黄三木都不曾去看过他们。不过，这一次呢，黄三木又有些犹豫了，这李长在里面，权力并不大，排在第三位，可对于黄三木的前途，却是重要的。你想，他是里面的党支书记，你要想党，这党支书记能不结么？你不和他搞好关系，他要不同意你党，你这辈能得了党么？

郑秘书又补充：你现在要的事呢，就是多搜集材料，多看多写，多练笔。总之，官样文章要学起来，这对于你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没办法，他只得叫店主给他称了半斤，用一张黄纸一包，黄三木就拿着这很不显的一小包东西，走了李忆舟的病房。

现在，他想，凭这二十块钱，也许最应该的，还是去看一看关系到自己前途命运的李副长。他自己要前途，他的父母亲，还有他未来的那位邹涟，也都要他有前途，他这样，也不算太自私，也不算太对不住他们。

另一位副长，也就是兼着党支书记的李忆舟，最近脑了故障，听说是住了院。

黄三木摸了摸袋，还好，这个月还有二十来块钱的节余，下个月的工资也快要发了。本来呢，这二十块钱是能派上用场的，他的父母亲在山沟沟里，穷得要命，要是把这二十块钱补贴给他们，倒是很能让他们兴，也是很能现孝心的。他还想过，要是什么时候有节余，应该给邹涟买小礼，以表达一下自己心。邹涟是个浪漫的姑娘，她曾经送给他一个小木人，而她自己呢，似乎也很希望能得到什么礼。只是黄三木一直没有什么节余，且又想不买什么东西送她好。

在后来的日里，黄三木把郑南土的话常常地铭记在心里，他十分注意单位里的工作动态，在市报和电台上被采用了好几篇小新闻报，受到了领导的赞许。他还对单位里的某些工作行经验总结，寄给省市同行的内刊。几篇文章都没有被采用，不过，省内刊的编辑们都已经知了他的名字，省刊一位叫金仁海的编辑还专门写信来，向他解释了文章不能发表的原因，并且鼓励他今后多多写稿，多多支持。

来到医院门，他想来想去想不买什么东西好，买苹果吧，层次太低，拎起来又难看，李长也未必喜。小店看看，里面有桂元，荔枝，这些东西，黄三木还从来没有尝到过，只知这些东西级，味的，要是给李长送去，他一定会喜的。他问了问价格，荔枝要二十几块钱一斤，他听后吓一。他这二十块钱，买一斤荔枝还不够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