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是从哪一天开始的,戴向军每天早晨接吕凡凡的时候,都有一种期盼的心情,每天晚上送吕凡凡回家的时候,都有一种希望她再在车里多坐一会儿的感觉。有一次,吕凡凡已经下车,往自家的单元走了,戴向军还没有把车开走,而是继续欣赏着吕凡凡那款款而富有弹性的碎步,那么优雅,那么富有女人味,仿佛她的一招一式都是故意表演给戴向军看的,而且,偏偏就有那么巧,吕凡凡在走进自家单元的一刹那,突然回头,一眼看见戴向军并没有走,而是继续那样傻傻地看着她,于是,她又走回来,走到车边,微微弯下腰,非常和气地问戴向军:“还有什么事情吗?”
戴向军相信感觉是互相的,自己并不是那种自作多情的人,而且强烈的创业冲动也不允许他自作多情,但是,他欣赏吕凡凡,他相信吕凡凡也同样欣赏他。
戴向军告诫自己不要想入非非,只有在建立一个与南国同样规模的寻呼台之后才有资格想入非非。而现在他所能做的,就是立刻离开南国,利用在这里学到的专业和管理知识,自己创办一个寻呼台,把它做大,做好!
晚上下班,戴向军把车开得很慢很慢,仿佛根本不用他说话,车自己就会说话了。透过倒车镜,戴向军发现吕凡凡今天的穿着有些特别,同样是深色的职业套装,但今天里面衬的并不是高领,而是大翻领,从里面一直翻到外面,这样,领口就展露出雪白的一片。戴向军在这样从倒车镜里往后看的时候,吕凡凡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也看着他和他说话,而是把脸侧到一边,看着窗外。戴向军惊奇地发现,四十岁的吕凡凡整个脖子上竟然一点皱褶没有。
车子继续慢慢地开。那天他们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放音乐,但他们并不是互相生气,而是都怀有心思。终于,在一段相对偏僻的林荫道上,戴向军把车停下,停在路边,在林荫底下。
吕凡凡继续保持刚才的姿势把脸侧向一边,看着窗外,像是在欣赏夕阳无限,对于戴向军突然把车停下,既没有询问,也没有感到奇怪,仿佛这一切都是事先说好的,或者干脆就是吕凡凡要他这么做的。
“今天正好三个月了。”戴向军终于开口说了。
“知道。”吕凡凡说,眼睛继续看着窗外。
“我要走了。”戴向军说。
“知道。”吕凡凡说,脸保持刚才的姿势。
“其实我不想走。”戴向军又说。
吕凡凡脸上抽动了一下,但眼睛并没有回到车里来,更没有落到戴向军的身上。
“不,你必须走。”吕凡凡说。
戴向军颤抖了一下,吕凡凡这样的态度是他没有想到的。本来他是一定要走的,就是吕凡凡挽留他他也要走,这是他来之前就想好的。但是,当吕凡凡突然这么说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奇怪,甚至有一点不服气。
“为什么?”戴向军问。
吕凡凡棱角分明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但并没有发出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