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雄只说：“先压着。你去刘星明老婆工作，送他去医院治疗，不能让他告状。”

厅里设宴接风，田副厅长和有关室领导都到场了，总共了三桌。好几位长都是见过的，只是记不得大名了。李济运只记得吴主任，两人握手拍肩很亲。吴主任大名吴茂生，李济运暗记过他的名片。田副厅长说王厅长本来要来的，今天正好要治疗。

晚上，李济运邀了朱芝，一去了刘星明家。刘星明已经知自己的病，用不着瞒着他，四个人坐下来谈。刘星明死不肯去医院，说：“我是癫，舒泽光和刘大亮就不是癫，你们就把他们先放来。”

李济运去找熊雄：“熊书记，刘星明果然又疯了。”

难怪两个人了神病医院，都悄无声息了。李济运听着也不怕，心想真要三对六面，明和朱芝都是证人。只是政府要赔大钱，舆论上要起风波。

“我反正是不去的。我没有病，老舒和老刘就有病；我有病，他俩就没有病。我只认这个。”刘星明说。

陈说：“我只能保证他不跑。去医院吗，他自己主。”

李济运说：“我那天去了你家里，记得都同你讲过。我和明、朱芝都不同意，刘星明一定要送他俩去神病医院。”

“他妈的刘半间，我早就知会这样的！”李济去忍不住骂了起来。他知这事万一了麻烦，追究起来必有县级领导倒霉。刘星明亲自派云生去理，却非得请李济运随后赶去，就是想早早地安排好替罪羊。

李济运握了朱芝的手，说：“今天不回去吧。”

“可能没这么简单。”李济运便把刘星明那话说了。

饭后，漓州和县里的同志要回去。临别的时候，市委组织的人悄悄儿说：“济运兄，我送过很多到省里挂职，没见谁受到过这么隆重的待遇！”

熊雄听说刘星明不肯去治疗，便说：“不必勉，只是看住他别往上面跑。”李济运又去拜托陈，别让老同学四跑，他毕竟不好，怕在外事。

熊雄说：“神病是反复无常的。他家属工作，仍送去治疗吧。”

李济运来到省城正是秋，穿城而过的河瘦去了许多。那天风大，李济运带了那件黑风衣，穿上却有些，便搭在手上。

李济运这回有些敷衍，说不通刘星明他就不说了。他反正快去挂职了，谁倒霉谁来这事。

刘星明说：“老舒家是没人，老刘家我去了。他家里的人讲，老刘现在是不想来。他说你们关他关得越久，你们的麻烦越大。老刘说他自己这辈反正完了，脆在里面睡两年大觉。老刘他老婆说得更绝，就当老刘在外面打工，到时候拿年薪。”

朱芝说：“想不回去，想偷懒休息休息。但是不行啊！”

朱芝说：“刘老兄，老舒和老刘自己家的人都不过问这事，你什么呢？你自己要。”

熊雄听着不急不慌，只说：“我看了常委会议纪要，舒泽光和刘大亮是你送去的。”

小车在通厅办公楼前停下，一片黄叶飘到他手腕上。原来是一片银杏树叶。推开车门，脚下很轻。地上铺着一层银杏树叶。他抬望去，一棵大的银杏树，正沙沙地落着叶。满树的黄，看着叫人舒服。心想银杏树同他真的有缘。

二十六

话就走了。他刚才本是院里去，这会儿却又往外面走了。李济运不便去追赶，望着他的背影慢慢消失。心想怎么回事呢？刘星明突然说起舒泽光和刘大亮了。必定又是癫了。刘星明清醒着，知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不能。他如今又癫了，就知自己是******员，是国家，要讲真话。

市委组织和县里都派了送他，礼节和程序都应如此。县里来的是朱芝。别的常委今天都走不开，熊雄就派了朱芝。田副厅长在办公室情地接待了他们，上召集有关室负责同志，开了一个简短的迎会。从会场的布置看，厅里知李济运今天来，早有准备了。有鲜、有果。

熊雄说：“李主任，你现在骂娘没有用。事情最好是先压着，能压多久压多久。”

李济运握了市委组织那位的手，心领神会地摇了几下，意思是说：放心，我会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