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警惕，生怕还有人和宣德山一样上门送礼。但他的警惕基本白费。一些单位的领导总是会来他这儿汇报工作、谈事情，你不可能不让人家来，而且，即使其中有一
分人和宣德山一样是来送礼，人家也不会事先告诉你上门的目的。这样，尹凡的宿舍里、办公室里，老是留下一些没办法推辞掉的
质和礼金。之所以说没办法推辞，一是有时你看不
那里面放的什么东西，就像宣德山把钱藏在材料袋里一样；或是趁尹凡不注意悄悄留下的，比如
在沙发垫底下、借
上卫生间放在尹凡的漱杯下面、夹在尹凡正在看的某本书里。二是知
里面有情况而极力推辞的时候，正好又有其他人来，尹凡这里要顾及人家送礼的人的面
，那人却正好趁机会告辞离去。三是有时别人不直接将东西送到手里，而是请宾馆服务员把尹凡的房门打开，说是“尹书记要的材料”或“尹书记的东西，让我们放
他房间”等尹凡下班回到房间的时候，才看见屋里的这些东西。车
市区后，两个人不再说话，小邢聚
会神地开车，遇到红灯也不像在县城里那样随便就闯过去，而是乖乖地等着转换成绿灯。过了两、三个红绿灯，到了组织的宿舍，尹凡生怕同事们看见自己大包小袋拿一大堆东西上楼会造成不好影响，就让小邢在车里等着，自己先上楼去。好在这时候大多数人家不是已经回老家去了，就是正在吃中饭，楼里空
的没有一个人。尹凡掏手机给小邢打电话，说，你上来吧。小邢便把堆在车里的各
东西抱上楼去，由于东西多，一趟拿不下，小邢来回跑了两、三趟。他把东西送到尹凡家里，就告辞来。尹凡见他不再说，尹凡也不勉
。他认真想了想小邢的话，觉得其中有些有一定理，但也有些自相矛盾的地方。所以他估计这些意思不一定全是小邢自己思考来的，大概平时和别人
这方面的话题，从别人那儿听来的也未必可知。看起来，这类事情虽说都不是光天化日下的行为，但它们经常在老百姓里传来传去，这是肯定的了。小邢说，那还是我父亲在县政府小车队当队长的时候，县里新调来一位领导。那时候都传说这位领导上面很看重，是准备重
培养的
。他来了以后，正赶上过年，底下给他送过年的礼金，一共好几十万呢。他大概当时也是没法拒绝，过完年后就把这些钱上了。钱上缴后，上面纪委甚至包括市委却收到很多举报信，也有直接到上面告状的，说他一个县级领导，刚到东
就收这么多钱，可见行为非常不净。我们在那儿工作了这么多年，过年没有收到一分钱礼金，这是为什么？听说当时告他状的不仅有本县的，还有其他县的人呢。上面见他一到东就引起这么大的反映，而且上缴那么多钱又是事实，于是就把他调离东。他走的时候，跟我父亲说，看起来，在东这地方，想当个清官还真不容易啊。至今我父亲有时候还会提起他，说，也不知他这样一个廉洁的，现在在哪儿工作。这叫
情投资嘛。每个单位都希望自己的工作得到上级的重视和支持，得不到上级重视的门再怎么工作也白搭。要我看，各单位的领导形成了这样一心理：上级对自己这个单位看不看得上，不仅决定日后工作开展便利不便利，而且也关系单位领导的面。假如领导对你这个单位不闻不问，单位一把手就有坐冷板凳的觉，在同僚甚至手下职工那儿腰杆都不
。一方面穷单位的领导也想攀
枝，另一方面也是没办法。别人送你不送，那你就成了特例，在这个方面最好是随大。所以哪怕没有钱，多少也得想办法送一，要不…尹凡问：什么事？
年三十的一大早，小邢送尹凡回河
，堆在房间里的大包小袋不能留在这儿，只好将它们统统带上车。在车上，尹凡颇为慨地说，各个单位这样送礼，要
多少冤枉钱，又得去单位领导们多少的力呀？尹凡听小邢讲完这个故事，沉
半晌，知这事情
理起来大概真的不那么简单，不慎重一不行。于是说，我知了，谢谢你的提醒。就放下捂得已经有些发
的电话听筒。小邢赶
说，那恐怕也不行。有件事不知你听没听说过？难
不送还真会怎么样吗？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不接受他送的礼就
睛里没有他了？好吧，真像你说的那样的话，钱我就不退给他，但我也不能收。要不明天我把它上。怎么会是工作的一
分？小邢哪，你这个理论是怎么得
来的？小邢又说，人家既然打定主意送礼，肯定不愿意被退回去，要不然那多没面
。而且你要真的退回去的话，我想那宣德山心里说不定还要怨你，觉得你不把他当回事，睛里没有他，没有他这个门…小邢笑一笑，说，这也不是什么理论，东
的老百姓谁不知这里面的名堂？那些有钱的单位，群众明明知领导一到时候就往上送礼什么的，谁会去提意见？都觉得现在这事
正常。照你这么看，各个
门的领导这样，都是为了单位上咯？尹凡说，你说吧！不就是段
吗？现在听得不少，我不会生气的。那穷一
的单位呢，好象也参与这方面的事嘛，尹凡说。小邢就说，不是说吗，现在有些领导，开会坐在哪儿他知
，开什么会却不知；什么人送了礼他不知，什么人没送礼他知；哪些人表现好他不知，哪些人该提
他却知；还有一句…还有一句就不说了。尹书记，我说句顺
溜，恐怕你也听过，没听过你可别生气。要让领导收得有面
，不尴尬，容易吗？我前天还听有个单位的司机讲，他们的领导当他的面发牢
，叹送礼难，大概是跑一个领导家跑了两、三趟，总也等不到人，他说如果能在领导们开会的时候，堂而皇之，给每个人当场发个红包，那多省事。小邢一边开着车，一边说，那是！可这也是这些单位工作的一
分啊。那倒不是这么说——小邢看见有了一个超车的机会，赶快打开超车灯，两只手扶
方向盘，趁着一个空挡，脚下一踩油门，桑塔那迅速提速，以160码的速度超过前面那辆不不慢开着的小货车，然后把车速又降下来——照我看，情投资最主要的目的当然是为了自己，跟领导关系密了，首先得好的当然是一把手咯。单位又不是人，它有什么情？只有人才有情嘛，这谁都知。但现在的事，有时候是公私不分的。一把手责任制，上面重视一个单位的一把手，自然也就是对你这个单位的重视。一把手受上司冷落的单位，群众也得不到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