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干不了活,他就抓瞎,吃饭啊,洗衣啊什么的,一样也不会干。
卢燕说话很讲究机会,不到火候不乱讲,这是她当县委办主任总结出的经验,也可以说已经养成了习惯。和老太太聊到这儿的时候,她觉得机会来了,马上接过老太太的话说,老人家,您和杨教授的身体的确要注意爱惜。杨教授嘛是国宝,您则是替国家照看国宝的人——说到这儿,她自己先笑了起来,老太太也跟着笑,说你这个姑娘说话可真逗!卢燕又接着说,不过您现在的身体可是格外要注意。老太太打断卢燕的话,说,是要注意,可老头子毕竟需要人照顾呀。卢燕就朝许青青努努嘴,轻声说,要不,我把这个丫头给您留下,让她给您二老做个伴,同时帮助您做家务活,这样您就可以轻松下来。万一您要是犯病,也不用担心杨教授没人照顾了。老太太连连摇头,说那可使不得,那怎么使得?人家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说留就留下?那她爹妈不想她?我可不敢干这种事。卢燕说,伯母,实话告诉您吧,她这次出来,就是想在北京呆下,将来还想留在北京,做个京城里的人呢。可她人生地不熟的,又没有个文凭,没有学什么专业,要是有个地方先收留她,不是帮她吗?她要是能留下,一是帮您分担家务,特别像做饭呀、洗衣服呀、打扫卫生呀什么的都可以让她来干;二是感受感受京城的生活,这三呢,您要是万一身体不舒服,或者心情不开朗的时候,她可以替您解忧的。您也别担心,这次来正是她的父母亲委托我们把她带来的,而且她在您这儿,我们要是有机会出差来北京,一定会来看她的,当然首先是看看杨教授和您老人家。再说了,她要是有福气,能和您二老合得来,您能看得上她,她将来说不定可以给您当干女儿呢。
老太太大约的确是平时冷清惯了,今天和卢燕这么一交谈,别提心情有多高兴、多开朗。她听卢燕说话头头是道,推荐许青青留下的话也是含蓄而能打动人,于是朝许青青仔细看过去。从进门起,许青青就一直坐在那儿,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电视看,话很少,问一句才答一句,但却挺注意礼貌。她坐在那儿的面部侧影,线条柔和细腻,鼻子和嘴显得小巧玲珑而又搭配得当,表情中始终透着紧张、小心而又纯朴、天真的样子。她头发没烫,脸没化装,脑后还梳着一条粗粗的大辫子。这样子的姑娘,老太太记得那还是多少年前才见过,那时自己也还年轻呢。而现在这个时代,则是早已经没有了,满大街的姑娘都张牙舞爪,过去的那份贤淑和教养,在现在的女孩那儿是一分影子都找不见了!她有些慈爱地看看卢燕,又看看许青青,心里接受了卢燕的这份建议。她让许青青坐到自己跟前来,简单问了几句她的意愿和家庭情况,和卢燕说的分毫不差,不由点点头,说道,青青啊,你要是真的愿意留下,你就在这个家里帮帮我,以后呢,要是能在京城里找个好人家,就嫁出去,到时候我给你置办嫁妆——老太太说这个话的时候,许青青低下头,脸都羞红了。看见许青青这样的表情,老太太更是喜爱,又继续说,要是你父母亲能到北京来,就让他们上这儿来,咱们两家就像走亲戚一样嘛!见老太太这样慈祥,一点没架子,就像自己的婆婆一样,许青青原先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她想起卢燕教给她的,不由甜甜地叫了一声:奶奶,您老人家真好!这句话把个老太太乐得心花绽放,说,好,就这么定了,就这么定了。
这边说话声音一高,大约影响了那边说话,杨孺子就拿眼睛看这边,对老伴说,定什么定了,老樊啊,你背着我决定什么事呀,不经过我?老伴带着笑对他说,老头子啊,我们再认个干女儿怎么样?杨孺子翻翻眼睛,说道,开什么玩笑!你这个人啊,真是的,没事找事,不嫌烦哪。卢燕怕杨孺子一口把许青青留下的事给否定了,就走过来,一脸含笑地坐在他面前,说道,我们这次来呀,是受了王副厅长的委托。他说,您是他的恩师,现在年纪大了,樊阿姨身体又不好,他让我们把青青带来,是为了在生活上照顾您,让您更好地在路桥建设上发挥好您的作用。您是国宝,大熊猫还有多少人给照顾呢,何况您比大熊猫更珍稀。卢燕的话明显是在半开玩笑了,可是她把说话的语气把握得十分到位,既是恭维,又表达出十分的尊敬,让人听了一点不反感,老头子心里十分受用,就说,我们这一家子就两口人,也没多少事情,要一个人伺候着干什么?卢燕说,杨老,这您可说错了。您说家里没多少事?可这么大的房子,每天光打扫都要花不少的时间吧?要是擦起门窗来,爬高上低的,阿姨这么大年纪了,哪里干得了?北京虽然不同小地方,可以请家政钟点工,可你知道他负责任不负责任?报纸上还登过有时会有坏人冒充钟点工,看见谁家里只有老人孩子,就乘机干坏事的呢。她转过脸对着尹凡和卞虎说,你们说是不是?卢燕的意思明显是要两人一起配合她一下,两人便立即说,杨老,的确是这样的!见杨老沉默不语,卢燕知道自己的劝说开始奏效,又说,要是许青青这个女孩留在这里,阿姨就可以腾出时间,以后她的主要事情就是调理好您的饮食和生活起居。她一边说一边回过头朝老太太笑一笑:要有兴趣的话,还可以种点花儿,养个狗啊猫呀什么的,这样生活就可以更丰富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