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画是吴红芳拿去的，她说是你们忘在值班室的桌上，被她拾到的。”

“你说吧，我没事。”彭赛赛尽量平静地说。

人心险恶。

至于那张画着米老鼠的纸片，彭赛赛也有印象。

彭赛赛哭笑不得：“妈！我也不是为一级工资，只是咽不下这气，我平时比谁差了？刚休几天病假，就这么对待我，太欺负人了吧？”

众说纷纭，归结于一句话：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绯闻空来风，如野草一样地疯长。谎言重复一百次，也就成了事实。

事情闹到这一步并不算完，接下来竟然又传彭赛赛曾经在夜班值班室和男病人幽会的丑闻。而且居然还冒了一张男病人给彭赛赛传情递的卡片，卡片上画着一个墨镜的大米老鼠，挥舞着一杆大旗，大旗上赫然地写着两行红字，写的是:SAISAISAISAI我你，就像老鼠大米。

后来蟑螂被彭赛赛哄回去睡觉了，再后来吴红芳接彭赛赛的班。那张画就一直留在护士办公室的桌上。

SAISAI就是赛赛两字的拼音，明人一看就知。

万一谣言传到方登月的耳朵里，他会怎样？肚里的孩已经不在了，连DNA的机会都没有了。

13号病床住了一个男病人，姓章，网名火星蟑螂，是某电影厂的工，二十八九岁了还是单，人很活泼又幽默，住院是因为胃溃疡血，血止住之后，他就没一会儿闲得住。每天都有人抱着图纸、报表之类的材料来向他汇报，不知底细的人还以为他是什么大公司的老板。没人来看他的时候，他就抱着个手提电脑坐在病床上打游戏，再不然就满楼找人神侃逗乐。楼里的人不是大夫护士还是病人，都喜这个大活宝。

母亲一下放了心说：“嗨，我以为了什么大事！原来为了一级工资！至于吗？”

“那不成。”机猫烈反对：“吴红芳这么是侵犯人权，造谣诽谤。破坏他人名誉要负法律责任。丁克，你不能听之任之，要知谎言重复一百次，就成了事实。”

这天夜里，彭赛赛失眠了。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有什么地方把吴红芳得罪了。

彭赛赛怕母亲刨问底，顺撒了个谎：“机猫说医院里给表现好的人长工资，比例是百分之三，没有我。”

母亲摇着说：“我说过多少遍了，别老是那么争好胜，凭什么才百分之三就一定得有你呀？算了算了，好好吃饭！”

梦里，那些可怕的小白鼠又重复现了，无助、惊慌、挣扎，被人扔一个正咕嘟咕嘟冒着汽泡的玻璃箱里…

彭赛赛记得那天她写值班日志的时候，火星蟑螂坐在办公桌对面画画，画完了还拿给她看，当时彭赛赛漫不经心地扫了一，还为“就像老鼠大米”这句话笑了半天，却没注意那几个英文字母拼的是自己的名字。

想到再有三五天就要去上班，彭赛赛有心惊胆战，她不知自己将如何面对所有疑惑和卑睨的目光，如何面对背后的指指，更不知如何面对自己的明天、后天和将来。

彭赛赛低着吃饭，母亲又说：“你原来可没这么小心儿。算了算了，我好孬还有一积蓄，你的钱不够，我给你。”

彭赛赛琢磨起绯闻的起因，想来想去，倒是想了一影。

送走了机猫，彭赛赛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母亲看来又要没完没了的追问。可母亲还是看来了，吃晚饭的时候，母亲问彭赛赛：“你今天好像有不兴，为什么？”

彭赛赛的脸灰了，咬着嘴一言不发。

“还有…”机猫被彭赛赛的样吓得有不知所措，可话没说完，又有如鲠在，不吐不快。

那天是彭赛赛和吴红芳的夜班，吴红芳是后半夜，去休息室睡觉了，彭赛赛巡查完病房，回到值班室写值班日志，火星蟑螂就跑来跟她聊天。其实这已经是大家见惯司空的事，病房晚上十钟熄灯，这个夜猫睡不着，就总得找事，不是谁的夜班，他都会跑到值班室来臭聊，开始的时候护士长还警告了他几回，后来也就睁一只闭一只懒得了。

明人还能一就看，正经八百地求，决不会用这无厘的方式，这方式多是一带暧昧意味的玩笑。可怕的是，这个玩笑竟然让那些谣传的绯闻一下变得真而又真，让人不得不信。

彭赛赛苦笑了一下说：“让她们说去吧，人正不怕影斜，脚正不怕鞋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