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一个星期就开始变脸了，正麻辣到要大汗的当，王小燕说：“我是你，可这是我的职业，我得吃饭，你知不知？”

这话说得倒也实在。铁烟盒又问：“那您说我这病好不好治？”

铁烟盒被名医说得肃然起敬，甚至为自己以貌取人到惭愧。却又不明白医术这么的人，怎么却专门治这路病。

开始，王小燕还真沉得住气，拿只帅哥不钱的多情劲儿，除了说“大哥我舍不得让你走”没说过一句有关钱的话。

铁烟盒一脸的疑惑，名医反倒不急于再说什么，拿一叠粱纸裁的小纸条，慢条斯礼地用耙卷烟叶，铁烟盒递过一支纸烟，名医摇摇说：“我从来不那个，没劲儿。”说着把卷好的纸烟叼在嘴上着了，先不说病，却和铁烟盒摆起了龙门阵。

铁烟盒刚从日本回来的时候百无聊赖，成天跟一帮哥儿们泡夜总会，唱卡拉OK，后来在一家歌厅认识了一个四川妞儿，叫王小燕，个儿不，不胖不瘦，长得还不错，白里透红的肤，又黑又大的睛，尤其是那一又长又茂密的发，简直就跟假的一样。

铁烟盒在一个工厂的废料库里找到了这位名医，一瞧名医的尊容，心就凉了一半，脸黧黑，一嘴的黄牙，一双手伸来像两只黑乎乎的耙，指甲里全是泥。可既然来了，总得听听人家怎么说吧。

铁烟盒说：“我有言在先，我只有仗义，没有钱，怎么办？”

铁烟盒说到这儿，补充了一句：“说真的，在我见识过的女人里，数四川女人最有味，肤好，急，上床麻辣。既不像北京妞那么狂，也不像上海妞那么拿。”

“你怎么这么无赖？”

铁烟盒的脑袋一下大了，在日本的时候听人说过，青霉素是治病的特效药。

问了问医生，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功能不全在临床分为质和功能两，所谓质病变就是官本了病，例如外伤、炎症、癌变，一般不易完全康复。功能病变多和神因素、心理因素有关，越是知识分越形而上，越形而上越容易病而且不容易治愈。

名医说：“你先别忙着问病。自古巫医不分，我先给你看看相，你印堂晦暗，两发浊，肯定是犯了气，

王小燕笑得像疯了一样，一边笑，一边把铁烟盒的衣裳全都从窗里扔了去，还算手下留情，给他留了条大。

王小燕又一扭说：“你可以上我那儿，只要不嫌地方小就行。”

“你是说，你有病？”铁烟盒懵懵懂懂地问。

铁烟盒说：“说得没错，可惜现在就光剩了仗义了，一分钱都没有，上这来全是我哥儿们掏腰包。”

铁烟盒第二次上那家夜总会的时候，王小燕看准铁烟盒去卫生间的机会，跟了来对他说：“大哥，你这人一看就特仗义。”

此后不久，还真了症状，下又又痛，还有黄的分。铁烟盒吓坏了。幸好有个哥儿们是医生，问了问症状，查了查血，告诉他只是一般的淋球菌染，了几百块钱，打了一个多星期的抗菌素，好了。不料从那开始，痿了，别说，一提就怕。

铁烟盒果然不嫌地方小，在王小燕那间只有八平米却摆了三张床的小平房里和这个四川女孩儿巫山一会，两会，三会…每次会完了就亲亲王小燕那一又多又长的黑发说：“宝贝儿，我该走了。”

铁烟盒是学文科的，知形而上的意思无非是多思多虑。从此天天警告自己别再“形而上”天天呲牙咧嘴痛苦不堪地吞四桃大的中药，结果还是不见一动静。看见满街贴的那些小广告得神乎其神，什么三代祖传名医，专治痿早、举而不、而不，而不久等症，药到病除，无效退款。就随便记了个地址，找了去。

王小燕气得脸发青，一脚把铁烟盒踹到了地下，甩着那一又黑又长的发说：“好哇，没钱太好了，让人白睡了我认倒霉，可要是没钱打青霉素你就等死吧！”

名医叹气说：“江湖上的能人多了，可再有本事，人家也不给你发执照。治这类病风险小，治好了皆大喜，治不好也要不了命。”

名医用耙给铁烟盒号了号脉，说：“虚亢，心肾不，此外有虚火上亢，不是什么大事。”

名医先从自己的学历说起，八岁由爷爷开蒙，先背医学三字经：“医之始，本歧黄…”十五岁已经博览医家名典，熟读素问灵枢，研瘟病伤寒。二十岁开始行医，治好过无数疑难杂症，曾有一七十老妇，每日吐血不止半年之久，已是病膏肓，遍求中西名医俱是束手无策，唯有坐以待毙。名医艺人胆大，以一公斤石膏药，佐以地榆、白芷、茅、紫地丁之类凉血止血药，竟于七天之内，妙手回，顿起沉疴，把老妇人治好了。于是声名大噪，声振八方。

“没钱嘛跟我来？”

“你让我来的。”

铁烟盒说：“可惜我没地儿。”

王小燕笑着扭了扭说：“大哥真会开玩笑。”停了停又说：“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不是无赖，真的没钱，只有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