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拉着个脸，问："你们寺的当家的呢？让他来。就说市里领导到了。"

不一会儿，一个大和尚便来了，介绍说是寺里目前正在问事的。程一路问明心大和尚在不在寺里。回答说明心大和尚去半年多了，一直没有回来。他是个云游天下的僧，一般，是不知何时回寺的。

"啊，明心明心，明心见啊！有空真的该去看看。在南州待了四年，竟然没去过。这不好啊。一路，下午没事，我们去看看？"任怀航的提议让程一路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想也可以理解了。去看一座古老的禅寺，本就是对文化的一参拜。至于别的，那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了。

一行人了寺，大和尚领着，一一地看了各，没有烧香，也没有叩。只是在正殿里，程一路作了个揖。再寺门，太已经偏西了。那偏西的太，发的光苍茫而宁静，把整个的山和寺，以及寺门前站着的人，都照成了一平和的金黄。从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随着那声音，一声清脆的木鱼声也传了过来。程一路仿佛闻见了木鱼声中久远而氤氲的檀香气息。

"黄老以前是省财政的副厅长，去年黄川的事情发生后，就一病不起了。他对黄川寄予了厚望，可是…"任怀航说着把光移向了窗外。

程一路说也是正好很长时间没去了，一去看看吧。

任怀航又叹了气，程一路："既来之，则之。我们且去吧。"

程一路没有说话，只是用手转动着茶杯，茶杯里的茶叶，静静地，看不任何刚才开冲去时的翻腾状态。一切都静下来了，可是内在的疼痛与挣扎，还一定在许多人的心里。一时不会平息，也不可能平息。

程一路也有些迷惑。明心大和尚在不在寺内，这个他没有把握，但理说寺的大门不该关着。他走近门边，正要朝里听听，门却"吱呀"一声开了，探个青的小和尚，作了个揖，："本寺正在举行参经法会，在此期间，一应施主，恕不接待。"

"这…"程一路心想当初要建滨江大，要拆这老街，其实也是任怀航的主意，是他要持的。可见一个官场中人，他所的位置，决定了他的思想。在南州时，任怀航更多地考虑着要政绩，从政绩观角度来看待城市的拆与建；到省里后，他回再审视自己的决定，是从文化从冷静的旁观的角度，这两角度造成了任怀航今天的叹。程一路对南州老街的拆迁，心情也是十分复杂的。他从小就生长在老街上，拆除老街，从情上他有些依恋和不舍；从城市的文化气息和城市的特上，他并不赞成拆除老街。但是，作为当时的南州市委常委秘书长，他也没有过多地去反对和持，服从市委最后的决定，对于他来说，比对老街的依恋更为重要。

程一路自己中午也就在山庄里稍稍休息了一下，两多钟，他敲响了任怀航的房门。迟雨田正在里面。迟雨田是南州人大的常务副主任。即将开始的换届，也正是他最后一次现在南州政治舞台上了。这人在南州是个老杆，基很。以前任怀航对他也是敬之三分。齐鸣来了后，将人大的有关事务行了改革。说白了，就是把迟雨田给生生地架了起来。迟雨田一开始也很有牢，但后来似乎想通了，一般的会议他也很少参加。他自己的话说是：等着下岗了。

"那也好，要不要我来安排？"方良华侧过脸问程一路。

迟雨田显然不满意程一路的解释，嘴里嘟囔着："商是招的吗？栽得梧桐树，自有金凤凰。树都没栽好，把凤凰捉来，留得住吗？我看未必。不过我老了，也不问事了。只要日能过，我就满足啦。"

程一路给迟雨田续了茶，笑着说："迟主任也不必这么说。现在招商是发展经济的主要手段，你不招人家招，招不到商，经济就没有新的增长。怎么办呢？也想了好多办法，都不行啦。领导离岗招商，也不是南州的首创，其他地方也搞过。我们是拿来尝试尝试。另外，离岗也不太准确，招商本来就是工作啊。怀航长，你说是吧？"

黄川是原来的南州市财政局的局长，从省财政厅下到底下的。去年在南州官场地震中，他因为经济问题而被双规，自杀了。黄川自杀前留下了一份两万多字的信，但是信的内容，除了极少数人知外，谁都不清楚。其中肯定涉及很多人，不过看后来，除了徐硕峰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及。

"不需要，我已经安排好了。"程一路请迟雨田也一。迟雨田说："我就不去了，主要是来见见怀航同志。你们忙去吧，我先走了。"

任怀航说："不用了，良华。我待会儿同一路一，到街上转转。毕竟生活了四年啦，看看走走，反正我的任务也完成了嘛。"

任怀航本来要回省城，齐鸣和赵守都极力地挽留。程一路也在边上不断地劝说，任怀航总算答应待一下午，晚上吃饭后一定要赶回省城。程一路说："既然待了，先休息会儿，下午我陪怀航同志好好转转。"

小和尚朝任怀航和程一路的脸上扫了，待看得真了，才说："那好，我去先说一声，你们等着。"

"啊…"程一路叹了声。

陈："任长也叹人生了啊！"

"你还年轻，正是大特的时候，不要说这样的话。省委对你也是寄予厚望的！"任怀航拿看了看程一路，程一路笑着说这是领导的期望了。领导的期望与个人的想法是有差距的啊。

程一路听了，心想：任怀航将"江月"改成了"江"，面对此情此景，竟也是十分地妥帖。

任怀航起来送迟雨田门，程一路让叶开把车开过来，任怀航就坐在程一路车上，了湖海山庄，车驶过了南州最繁华的人民路，然后再转过南州老街。任怀航看着仅剩下的南州古塔，不知怎么冒了一句："一路啊，现在看，当初把这老街拆了，不知是对还是错啊？城市的古老的文化气息少了，面孔单一了，少了生动哪。"

"明心大和尚。"程一路答。

"哈哈，迟主任很豁达啊！"程一路说，"我也想早一退下来啊，有时也到力不从心了。"

任怀航摸着发："岁月如，人生如梦。到省里后，我想了很多啊，突然对人生有了些疲惫。人生易老天难老，江无穷生有穷哪！"他又突然转过来问程一路，"记得你以前说过南州禅寺，那里面有个人，叫什么来着？"

车绕过南州古塔，任怀航要下来上塔看看。陈在前，程一路在后，三个人上了塔。从塔上一看，万里长江浩浩，江风过来，掀动着每个人的衣襟。任怀航慨："人生代代无穷已，江年年只相似！"

方良华探来，见大家都在，就笑着说："我还想请任长去喝茶呢。"

"一路你来得正好，我刚才还在和怀航同志讲，现在的招商引资也有些离奇了。搞什么领导离岗招商，这不是弹琴吗？"迟雨田说着有些激动。

"这也有一定的理。"任怀航摸着发说。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儿，任怀航突然说："黄川的父亲黄老前几天去世了。"

陈上前拍了拍门环，没有声音。任怀航摇了摇，说："参佛是要诚心的，这样临时地起意，佛是不受的。"

南州禅寺却关着门，在下午的光中，整个禅寺宁静得让人心悸。

议，或者级别的来人，都安排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