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说二扣欺负她，想占她便宜。程一路笑：“是这回事。你们不是在谈恋嘛？”

“那好，都不喝了，我们去唱歌。”刘卓照大声。

人来齐后，大家都围坐上来。刘卓照虽然是主人，今天却只能坐在侧边的位上。这些战友们聚会，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伍时间和在队里时的官职大小来坐。程一路伍早，且是团长，自然坐在最上边。刘卓照转业时是营长，伍时间也是中不溜，只好坐在边上。大家坐定后，本来程一路准备将吴兰兰的事，告诉大家。但又不忍拂了大家的兴致，便没说了。刘卓照说今天战友们痛快地喝一回。“我也是很久没好好喝了，来吧，来！”

程一路说：“别哭了，有什么事就说吧。”

“什么事？你问，我一定实话实说。”刘卓照的酒好像一下醒了。

刘卓照：“真的没什么。程书记，你听说什么了吗？”

“这么说，你还有想法？”有人起哄了“就冲着这想法，罚一杯。”

“选举？什么事啊？没什么吧？”刘卓照有些惊讶。

“吴兰兰走了！”程一路缓缓。

“这个张晓玉！”程一路在心里骂，嘴上却说：“你不要问这些事。回去吧。天太晚了。”说着就把荷往门边推了推。

“到哪去了？”有人问了一句，但随即没了声音。

其它的战友也陆续来了，大家少不了一片恭维。虽然是战友，礼节上的应酬还是要的。恭维完了，谈话便放松了。程一路喜这氛围，他现在已很少能听到坦诚而无所顾忌的话语了。

刘卓照问：“那老首长？”

歌厅就在楼上，借着酒意，你一首我一首，一会儿便了。话筒也被抢来抢去，听不清到底是谁在唱。

刘卓照今天晚上显得特别神，程一路却总有一不该有的预。他一直不知到底是什么预，但总是有，他一见到或者一想到刘卓照时，这预就现了。他为此困惑，却无法解开。

“我听说上次选举时，你…”程一路望着刘卓照，很严肃的样。

特别是这两年，在城市里走动多了，见的市面也多，眉就更开了，他想成立个工程公司，对程畈村的脱贫也是有好的。程一路自然乐意帮一把，不过，在叫陈去的时候，他特地打了招呼，不要说是程一路书记的侄，就说是程畈村的就行。程畈也是建设局的新农村建设帮扶嘛。

老团长这一叹，一下让喝酒的气氛变得凝重了。冯军走了，虽然是意外，但毕竟是走了。也才四十多岁。上一周，市直的一个副职，刚刚四十三岁，突发心梗去世了。一桌的人，都到了经常得面对死亡的年龄，对离去的觉就。人在少年，总觉得死亡离自己很远，等到了这个年龄，才知，死亡就在边，就在我们不经意之间，死亡一直在看着这个世界。

刘卓照扶程一路坐下，让他喝了杯茶。大家继续唱歌，可是程一路分明到，今天晚上的歌声中，一直有些压抑，一直有些忧伤…

程一路先还意为这只是这个小女孩心里难受而已，却没料到荷抬起了，说：“我就喜你，叔！”

荷只好了泪，边开门边说：“叔，我是真心的。我就喜你！”

清亮的酒，在杯里还冒着小小的气泡，刘卓照举着杯“来，大家先了这杯。”

一桌上都是好酒量，一杯了，又满上。大家的话题开始越扯越远了。有人问到刘卓照到市里来有何受。刘卓照笑：“没有什么大的受，唯一的受就是从变成了凤尾。”

回到家，灯却亮着。荷还在。程一路问荷是不是有什么事？荷哇地一声就哭了。

程一路端着杯，说：“大家来喝一杯，喝完后我再说一件事。”

程一路也唱了一个，《北国之》。这是吴兰兰最喜的歌。唱着唱着，他突然想泪，声音哽住了。只好停下。所有的人也都静了。

“人到了这个年龄，最重要啊！”程一路叹。

荷慢慢地松开了手“叔，我知。婶打了电话给我，说她要跟你离婚。”

大家都喝了，看程一路的光，也是迷茫的。

“程书记，团长，大家非得让我请客。我说客就不请了吧，战友们坐坐。”刘卓照脸红红的，让人给程一路上茶。

刘卓照想推，酒杯已被端到嘴边了，他只好一仰喝了下去。这一杯酒喝得太猛，刘卓照的脸立即变得更红了。程一路：“慢，别喝坏了。”

刘卓照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因为突然听到吴兰兰离去的消息，一下哭了起来。大家都掉泪。程一路：“不要这样了，兰兰已经走了，我们要祝福她走好。在天堂里也有快乐的。还有冯军。”

荷脸上的泪珠还在，程一路却惊醒了，赶推开荷。她却死死地抱着。程一路发脾气了“荷，再这样，你以后就别来了。”

“就在上周，我刚刚从北京回来。”程一路脸沉重“是癌症。唉！想当年，吴兰兰在队里…”

“这个你知。没什么最好。”程一路说着拍拍刘卓照的肩膀。

“这不错”程一路笑。

程一路“老首长也老了。唉，老了，发全白了。现在一个人，他说要到疗养院去住。我想等明年开后，天气和了，把他请到南州来，大家聚聚。”

“哪有。他那样，我不喜。”荷。

酒被斟上，谁也没有说话，都喝下去了。

“不喜就明着跟他说了，别拖着。也别哭了，这样不好。”程一路顺手拉起了荷。荷却顺势倒在了程一路的怀里，用手抱住了程一路。

“我也只是听说，既然没有，那我也就放心了。”程一路说着，就起来了。酒还在喝，有几个人已经醉了，趴在桌上。程一路问刘卓照：“就这样了吧，不能再喝了。”

从去年南州官场地震后，到程一路家中找程一路的人，越来越少了。程一路也落得清净，一回家，就上网。他喜看一些军旅题材的电影。电脑上都有，这让他好好的过了瘾，饱了福。最近他看得更勤了，他想从这些影片中，看到当年的影，看到冯军，看到吴兰兰，看到老首长，看到自己的营房，和到队探亲的张晓玉，以及在营房后山坡上玩耍的程小路…

酒继续喝，程一路起，把刘卓照单独喊了过来，两个人了边上的小包厢。程一路盯着刘卓照，看了足足有两分钟，才：“我想问你件事，老刘啊，你可要说实话。”

“这个主意好。一定要请。不然一个人太孤单了。”有人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