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山就冒了来，折磨着普天成。这次下来，关于山的话题他听到不少，很多人都跟他提起，但都被他决地打断了。但是李晓田的现，忽然又把他拉到了山。

普天成刻意留一个晚上，就是想跟胡兵几个聊聊。这已经成他多年的习惯，就是以前秘书长时，只要有机会，他也会跟年轻一代聚聚，有时谈工作，有时却像朋友一般侃，逮着什么问题谈什么问题，尖锐时能跟年轻人吵起来，要是被年轻人说服，他会欣然接受，很认真地将对方观记下来。宋瀚林老夸他思想前卫，敢想敢突破，其实他的前卫还是得益于胡兵他们这帮年轻人。普天成的话说，生活中有无数矿藏，就看你愿不愿意去采，虚不虚心，很多官场内的顽症，到了年轻人这里，往往一语给你破。有次有位不到三十岁的副乡长就跟普天成说，上面是落了雾的，越到层雾越，雾遮掩下，一切都朦胧，要想看清真相，您就得到雾还没起的地方来。这个"雾"字让普天成思考了很久，他觉得那个乡长用词很有平。随着地位的升，这机会越来越少，普天成现在真是有被雾锁住的觉。不过也有人说，普天成是哗众取，是标新立异，关于他"官场教父"的说法，就是这么来的。有人攻击他利用这机会对象，培植亲信。每每遇到这攻击，普天成都会一笑了之。

"又不到我们大秘书了？"张华华开玩笑说。闻捷冲张华华笑笑，没声，脑里却在想晚上的安排了。闻捷比张华华小不了几岁，之前跟张华华在同一门，省政府政研室一，两人同是副长。普天成荣升常务副省长后，张华华官升一级，前面那个"副"字终于去掉了，闻捷心里有丝隐隐的张，似乎突然间有了压力，当然内心也有嫉妒。同事的关系其实最过微妙，多的时候能朋友，关键时候却不得不拿对方当对手。没想到的是，张华华向普天成力荐，让他了普天成的秘书，两人关系一下又密起来。这次下来，普天成本不想带张华华，说女同志跟在边不方便，闻捷婉转地说了句："政研室现在能跟上您思路的还就张长一人，她要是不去，将来的调研报告会不会打折扣？"普天成定定地瞅了闻捷一会儿，没说话，但是真的到下来那一天，名单里就多了张华华。

张华华他们也很快吃完，首长一走，他们再磨叽，就显得不识。张华华用目光请示闻捷，普天成到了下面，一切行动对张华华他们来说就成了谜，他们也只能从闻捷嘴里得知信儿。闻捷嘴一，这帮人就只能想非非。闻捷冲张华华说："今晚省长另有安排，我就不陪各位领导了，各位领导自由活动，明早七大厅见。"说完快步离开餐厅，张华华不甘心地喊了一声闻捷，闻捷装没听见，手里电话已打给胡兵。

晚要跟他们谈谈。"闻捷笔着说了声是，见杨馥嘉还有廖昌平他们情地簇拥过来，忙侧站下，等一行人护送着普天成了餐厅，闻捷才回到餐桌上。

山这个话题他能躲开吗？

肖丽虹一加，气氛更加烈，也不知为什么，肖丽虹在普天成面前有一份先天的优越，好像从一开始便少了"拘谨"两个字，但她又能把这份优越把握得恰到好，既不张扬更不卖，她只是普天成跟这帮年轻人中间的一支剂，哪方有了堵，她就适时地跑向哪方。她的表现让普天成既踏实又温，普天成喜这事有度的人，他已经从肖丽虹上看到一希望，这希望他曾经给过胡兵，也给过效林等人，到目前为止，普天成还没让自己的希望落空。

当然，这晚普天成还有其他收获，除了掌握到一大堆一手信息外，他还注意到了另一个人：吉东团市委书记李晓田。普天成隐约记得，自己在吉东副市长的时候，李晓田好像才参加工作，分到山。岁月真快啊，一晃，自己离开山已经将近二十个年了。

这晚普天成谈得很兴，考虑到时间关系，普天成给几位年轻限定了范围，让他们围绕吉东经济发表自己的见解，不能拘泥，不能谈官话，要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谈来。几位年轻人一开始还有些拘谨，放不开，后来在他再三启发和鼓动下，气氛才活跃起来。谈到中间，肖丽虹来了，就是普天成初恋对象林雪的女儿。自从胡兵大着胆带肖丽虹认识普天成后，肖丽虹跟普天成的关系发展很快，这关系当然是晚辈跟长辈的关系，也许因为她是林雪的女儿，普天成对肖丽虹格外关注，也有份偏，原打算把她调省城，到省电视台当名记者，没想到杨馥嘉看中了她，抢先一步将肖丽虹调到边秘书。

胡兵告诉闻捷，要召集的人他已全召集到，问闻捷现在到哪里？闻捷说还能到哪里，到省长房间来啊。胡兵犹豫一会说，到房间不好吧，这么多人，多扎。闻捷说那咋办，省长没说去别的地方。胡兵说要不你再请示一下，到房间太拘谨，我怕他们不敢说话，能不能让省长辛苦一下，我在外面找个地方？闻捷开玩笑，你以为你是谁啊，敢命令省长？胡兵笑说我哪敢，我这不也是替省长着想吗？两人商量一阵，还是由胡兵去请示，其他人待命。不大工夫，胡兵到了宾馆，婉转地跟普天成说明来意，普天成说行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说吧，去哪？胡兵一阵兴，其实地方他早已联系好，吉东有个环境相当不错的音乐吧，也是胡兵一帮人经常聚会的地方。普天成乘车赶到时，几位年轻人已毕恭毕敬地候在门。

人是不能被某些东西捆绑住手脚的，当你觉得左也为难右也为难的时候，你的境就很危险了，这个时候你首先要想到的，就是冲破两个字，但是冲破一定要有度，要选择恰当的时机和恰当的场合。官场中有很多东西你是要顺从的，不顺从你就会被排斥开，人不能异类，官场中尤为不能，这是铁律，谁也更改不得。但是在不挑战大规则的前提下，你可以适当变动一下小规则。比如跟年轻一代接，这就是小规则，很多人是不屑或者不愿的，他们衷于往上靠往上挤，但普天成反其而行之，就为自己赢得另一片天空。

闻捷很快跟胡兵联系上，胡兵于两个月前已提为吉东市政府秘书长，从副秘书长到秘书长，胡兵过渡得太快了，但普天成并没跟廖昌平急，相反，对廖昌平作的这一决定，他竖了大拇指。有时候我们就该果断一些，如果都要论资排辈，那我们的系迟早会问题。这是普天成在一次民主生活会上的发言，当时就是冲超然等人对一些年轻提过快坐直升飞机往上冲这一言论发的，他旗帜鲜明地说，对一些看中了的年轻，就是要破格提放手重用，让他们勇挑大梁。他的"看中了"的理论，下已被演绎成多个版本，有人说普天成到常务副省长位上后，开始收和发展他的第二军团了，第一军团的地位已经很牢固，没有谁可以颠覆，一旦第二军团、第三军团成长起来，普天成将会成为一棵叶茂谁也无法撼动的大树。也有人说"看中了"其实就是在赤地宣扬和鼓任人唯亲，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一。但是不怎样，一个明显的事实是，下面各市一大批颇有希望的青年正在迅速向普天成靠拢，市、县甚至传这样一说法，你被看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