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个别院校虽是扩招了,生源却满足不了,于是出现五花八门的招生术。有委员反映,每逢招生季节,海报满天飞,广告四处飘,每个学生头上都压了招生指标,个别院校还出台提成政策,凡招来一个新生,给招生者奖励2000到3000元钱,结果,学生们一到招生期,就像人口贩子一样活跃在各个宾馆。
黎江北没有在这个热门话题上多发表意见,调研组开了两次会,两次他谈的都是民办高校。民办高校的出路到底在哪里,制约和阻碍民办高校健康发展的根本阻力是什么,民办高校到底能不能成为未来中国高教事业的一个方向?
这次会上,黎江北没有具体谈长江大学,盛安仍感觉到,他在长江大学的调研并不顺利。
省委党校林教授两次会上都没发言,别人围绕着某个问题争先恐后发言时,他总是冷着一张脸,表情分外阴沉。盛安仍点了他几次名,他都摇头,后来实在推不过去了,他说:“问题还没吃透,等吃透再谈吧。”盛安仍不好再说什么,调研不同于别的,问题没有吃透前,的确不能乱讲话。林教授一缄默,跟他同组的委员也都躲躲闪闪,不敢正面谈闸北新村,只能在别的问题上发些感慨。
林教授的态度让人吃惊,按说,他应该是最积极最活跃的一个。事后盛安仍问黎江北:“能猜到是什么原因吗?”
黎江北困惑地摇摇头:“不好说啊,他这个人,常常有意外之举。”
会议开完的第二天中午,黎江北接到商学院李汉河教授的电话,问他有没有时间,能不能一起坐坐。黎江北马上回答:“有啊,我正打算约你呢。”
半小时后,两人在听雨轩见面,仍是上次黎江北跟吴潇潇坐的那个地方。李汉河教授比黎江北大几岁,秃顶,细高个,背有点驼,可能是长期埋头做学问的缘故。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上次见面是在10天前,也是在这儿。
上一次,李汉河教授就将自己掌握的证据及江北商学院在跟长江大学合作过程中的违约事实全都告诉了黎江北。李汉河以前担任过商学院副院长,跟长江大学合作时,他是双方工作组成员,一年前商学院班子调整,他意外落选,目前他称病在家,在商学院没代任何课。据黎江北掌握,他在外面其他几所院校都有兼职,半年前吴潇潇还收到过他一封信,李汉河有意到吴潇潇这边工作,担任副校长也行,不担任职务也行,吴潇潇一直没给他答复。
“怎么样,黎委员,信递上去了没有?”刚一坐下,李汉河就急切地问。
黎江北说:“还没有。”
“怎么,证据不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不是证据问题,李教授,我想这封信还是不递的好。”
“为什么?”
李汉河所说的信,是他亲笔写的一封检举信,内容除了上次黎江北在庄绪东手中看到的那封信上的外,李汉河又检举商学院院长贪污腐败,非法侵吞公款,将300多万基建款和50多万仪器购置款据为己有;在商学院任人唯亲,排斥异己,打击报复持不同意见者等。李汉河再三要求,要他把信直接交到调研组盛安仍手上,黎江北考虑再三,还是将信留了下来。
“李教授,调研组的任务,是调查和研究我省高教事业发展中取得的成绩和存在的问题,你可能把它理解错了。”
“怎么会错,难道我反映的不是问题?贪污腐败,任人唯亲,大搞一言堂,这难道不是问题?”
“是问题不假,但这些不在调研组的调研范围内,调研组时间有限,不可能把所有问题都揽过来。”
“黎委员,怎么能这么说,高校腐败应该是调研的重中之重,我对调研组可是抱着很大希望的。”
见李汉河有些激动,黎江北笑道:“李教授,我理解你的心情,也相信你反映的问题都存在,可是,不同的问题要从不同的渠道反映,最终也应该由对应的职能部门去解决。我想,这封信,你还是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我要是考虑不好,能把这封信交给你?”李汉河腾地站起来,脸在瞬间涨得通红。“我明白了,黎委员,你这是在推托,好,我把信拿走,我就不信,这封信没地方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