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就住院吧。毕云天想。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大家已陆续了会议室。他也站起来，挟了包往会议室门走去。

两人分手后，毕云天来到市委大楼前，上了自己的车。他没有再去办公室，径直回了家。董小棠还没下班，家里冷冷清清的，仿佛一座好久没来过人的地窖。在客厅里徘徊了一阵，颓然仰倒在沙发上，望着屋上的绿玻璃吊发起呆来。在那绿玻璃里，毕云天看见了自己，不过那已是一个扭曲了的人影，怪模怪样的，他不太有把握肯定那就是毕云天。

雷远鸣在一旁话说：“这也是常委的一个态度，我们是非常尊重检查组的意见的。”文书记接过雷远鸣的话说：“是呀，我和老雷也很清楚，警的错误除了毕云天同志有责任外，主要责任还在我们两个尤其是我的上。”停了停，又笑着说：“如果还不能达到检查组的要求，便只能让我和老雷停职反省了。”

毕云天这才开了，说：“我明天就去住院。”

毕云天还看见了那个人影旁边的一样红的东西，那是一电话机。他有些奇怪，平时只要自己呆在家里，这电话机就会不停地响，搅得他恨不得将它摔个稀烂。偏偏今天它却死气沉沉的，没有了一动静。毕云天就心生一份渴望，渴望有人这时给他打个电话，向他请示句什么，或者随便说几句废话也行。最可恶的是包里的手机也好久没有响动了，以往它总是枝的蝉鸟一样啼个不歇。是不是手机没了电，或什么时候不注意关掉了？不由自主地从包里把手机取了来，一瞧，其实并没关机，机屏上的信号足得很。那莫名的失落于是悄悄爬上毕云天的心。那些平时鼻特长的跟虫哪去了？莫非文书记刚在常委扩大会上宣布我住院，他们就全知了？

见面会是在省检查组住地紫江宾馆小会议室召开的，文书记雷市长志和市纪委尹书记都在场。文书记请省纪委熊副书记先作指示，熊副书记让文书记先讲，文书记就说：“各位在临紫工作了二十多天，对我市各方面工作都带来了极大的推动作用。对不起大家的是，临紫条件太差，没给大家创造优质的工作环境，我也老是被边的事务缠住，前几天又和雷市长上省里开了一个会，难得来关心大家一回，这是我们的失职，今天向大家刻检讨。”接下来文书记把天常委会上让毕云天停职反省的决定告诉了大家。

这时有人喊了声云天。毕云天回一看，原来志还没有走。志一边朝他走过来，一边说：“你怎么打算？”毕云天苦笑笑，说：“还能怎么打算？”志说：“文书记让你住院，你就听他的吧，好好休息一段，到时我再去接你院。”

的，要对毕市长的休息和康复有绝对的把握。如果毕市长在医院里住得不好，我拿你是问。”

他也就四十来岁，吃得，拉得，睡得着，像一样健壮。既然没病，文书记怎么又要他去住院呢？住院当然是一个托词和一比较蓄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停职反省。但到了市委这一个层次的官员里，说话的艺术已经很讲究了，说你生病，让你住院，既照顾了你的面，如果事情不是太严重，时过境迁，能通的尽量通过去，到时你病好院就是。

毕云天当然什么病也没有。

5、毕云天这趟医院住得多少有些冷清。记得去年扭伤脚踝，曾在医院住过两天，病房里那才叫闹呢，送营养品的，送鲜的，送现金的，络绎不绝。连晚上已经熄灯，还有人走病房，偷偷往枕下装了大额钞票的信封。可现在不同了，国家打击走私犯罪的力度越来越大，电视里天天播放这方面的案例，不少官员因涉嫌走私犯罪案而纷纷落，所以在临紫市人的里，毕云天这一次住医院，一时三刻要想来，恐怕不是太容易，自然也就失去了到医院里来给他送这那，送金送银的情。

文书记说这话时气很轻松很随意，但份量却并不轻，检查组的人是听得来的。熊副书记于是赶忙说：“文书记言重了。其实我们也不愿你们就这事理市一级的领导，本想早结束检查，无奈临紫这边的举报一直不断，省里又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往我们这里压，才不

不过有一个人还是了毕云天的病房，他就是志。当然志没有拿礼品或红包，他是空着手来的。但这足以使毕云天心存激了。没问病人病情，志不是代表组织来的，觉得没必要这么虚伪。也没别的客，直奔主题告诉毕云天，省纪委检查组跟市委常委开完见面会后，便离开了临紫。毕云天说：“我知，只要我一住医院，他们就会离开的。”志说：“常委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接着简单跟毕云天通报了见面会情况。

志的话也很平常，但此时此刻的毕云天听来，就倍觉亲切。一双手也下意识地伸了去，和志握了一下。就这一下，让毕云天振作多了。

文书记的话还没落音，大家的光就探照灯一样向毕云天上闪去。毕云天好像对文书记的话和大家怪怪的目光浑然不觉似的，木木地坐在那里。他只觉得脑袋里嗡嗡嗡响起来。这一下他想清楚了，中午总觉得有什么搁在心里，原来就是这回事。

这么胡思想了一阵，毕云天忽觉困意袭来，沉沉睡了过去。直到董小棠下班回来，开门后亮了灯，忽见沙发上蜷缩着一个影，吓得尖叫一声，才被惊醒过来。毕云天懵懵懂懂的，赶忙坐直了。董小棠见是毕云天，一边拍着脯，一边说：“把我的魂都吓掉了。”毕云天没有什么反应，仍然呆坐着。

董小棠开始并没觉察异样，问：“今天回得这么早？不是太从西边来了吧？”一边换了拖鞋，准备去晚饭。这才发现毕云天神有些不对，忙过来摸摸他的脑壳，觉得有，问：“你是不是病了？要不要上趟医院？”